叶英的眸色暗沉了下来。
她接下来要说的,就该是辞别之类的话了。
与此同时,温宝珠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立即又领会了起来。
也对,叶英还没说她孩子的情况呢!
她看向叶英,继续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宝珠,我决定要离开侯府了。”叶英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带着不容动摇的执拗,“这是我思量许久的主意,我得亲自去照顾我的女儿,依依了。”
“离开?”
“叶英,你要离开这里?”
“为,为什么呀?”
闻言,温宝珠的嗓音里满是错愕与不舍。
她急急地追问着,指尖不自觉地绞着手帕,“不是有你娘帮衬着照顾依依吗?”
“还是说,那沈大夫瞧过孩子的情况后,觉得得你亲自去照顾才行?”
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挽留住叶英。
叶英于她而言,不只是陪伴在身旁的姐妹,更是行事时稳稳的依仗。
没了叶英在旁提点协助,她真怕自己在这侯府里,不知又要闹出多少难堪的笑话来。
“宝珠,就是你说得那样。”叶英扯出了一抹苦笑,眼尾泛起了淡淡的红意,像极了被暮色晕染的残霞,“沈大夫是有劝我亲身照料孩子的。因为我娘……”
她的话语猛地顿住,喉间似卡着难言的酸涩。
她用力地咬了咬唇,声音发苦,带着刻骨的疼:“我娘会虐待依依。”
叶英说起了前几天带着沈含烟回家时的发现。
“我娘把对我的怨恨,统统都发泄在了我女儿的身上。”
“依依本就有些不正常,跟不上同龄的孩子,但她后面越来越严重,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娘瞒得我好苦。”
她红着眼眶,语调里全是自嘲与痛心,“你说,我哪里还敢再让她照顾我的女儿?”
“叶英……”
温宝珠一整个大为震撼。
她同样也满心酸涩,呆呆地望着叶英,嘴唇动了好几下,安慰的话却被堵在了嗓子眼,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她陡然想到,叶英娘的怨恨,是因为她家的那几条人命?
这个想法刚冒出,紧跟其后的便是更触目惊心的推测——她娘把叶家遭受的劫难都归咎在了叶英的头上,然后,她又转而报复在了叶英女儿的身上?
天哪!
为什么要让叶英经历这么可怕的事!
她肯定也不想的,都是那个负心汉造下的孽!
温宝珠没敢再继续问下去了,将心比心,谁愿把伤疤一次又一次地生生揭开给别人看?
沉默好半晌,她才轻声开口,声音里裹着疼惜:“叶英,那这几天……孩子是谁在照顾?”
除了孩子,她实在不知道还能聊些什么了。
她很希望自己能替叶英分担一点,哪怕是一丝愁绪。
但叶英的声音疲惫得就像是被揉皱的纸,“宝珠,我花银子雇了隔壁的大婶帮我照看几日。”
“我本来想着与你说清了,就离开的。没想到又拖了这么几天……”
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拖着沉重的疲惫,像是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撑不住要倒下了。
“叶英,那你回去照顾你的依依吧!”
“我支持你去亲自照顾你的孩子。”
“你的女儿,她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或许是因为知晓自己肚子里怀的也是个女儿,温宝珠此刻满心满肺都能感同身受叶英的艰难。
她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腹部,并将自己带入了叶英的处境。
若是她娘秦茗这样对待她腹中的孩子,她定是又惊又怒又疼的,那种滋味,像是无数根细针,一下下地扎在了心上,让她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眼底也泛起了些微的潮意。
叶英是有些错,错就错在当初一丝不察,把那心思不正、像豺狼般的恶人引进了家里。
可说到底,孩子是无辜的呀!
大人之间再有矛盾,也不能伤害白纸一样的小孩呀!
孩子是最不该被牵连的!
这般想着,温宝珠心里对叶英的担忧又重了几分。
于是,紧接着,她便关切地问起了叶英的积蓄:“叶英,你要是专心照顾你女儿的话,那你就没法子出去干活挣钱了。我寻思,你身上攒下的钱,够日常花销,够给孩子看病吗?”
这话刚落,不等叶英应声,她心急火燎地就站起了身,又急匆匆地跑去了内室。
没多会儿,再出来时,她的手里多了个小巧精致的小盒子。
小盒子泛着柔和的光,像极了她要递给叶英的一份实打实的温暖与支撑。
“宝珠,我,我不能要你的钱。”
“你平日里,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我有钱的。”
“我攒下的钱,够花的。”
叶英何其聪慧,只需一眼,就猜中了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些什么——是能解燃眉之急的财物。
所以,当宝珠把盒子递给她时,她立马往外推了推,既感动又难为情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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