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团长和胡政委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们接过画像和信件,凑在灯下仔细端详。
情况很严重啊,胡政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要真是这样,这个敌人藏得够深,心思也够毒。
陈团长沉吟半晌,开口道:小钟,你和柏月这段时间要格外注意安全。我们马上组织人手查这个王同志的下落,同时加强营区警戒。
另外,这事要严格保密,免得打草惊蛇。
钟卿离挺直腰板敬了个军礼:是!请团长、政委放心,我一定保护好柏月,全力配合组织调查。
柏月也坚定地点头:组织上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随时待命。
陈团长重重拍了拍钟卿离的肩膀: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这个祸害揪出来!
从团部出来,刺骨的晨风像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却吹不散两人心头的阴云。
钟卿离把柏月的围巾又裹紧了些,护着她快步往家走。
营区里扫雪的战士们忙活着,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可这份平静底下,暗流正在涌动。
接下来的几天,钟卿离和柏月像是被无形的网罩住了。
团长政委那边迟迟没有新消息,这种沉默反而更让人心焦。
钟卿离照常出操、执勤,但警惕性提到了最高,眼角的余光时刻扫视着营区的每个角落,特别是柏月周围。
回家属院的路上,他开始有意绕道。任何生面孔、陌生车辆,都会让他绷紧神经。
柏月的感受更强烈。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不但没消失,反而因为确认了敌人的存在而愈发真切。
她去供销社打酱油,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
在院里晾衣服,邻居的闲谈听着都像在试探;
夜里窗外的树影晃动,都能让她心头一紧。
钟卿离在她随身挎包里塞了把军工刀,反复教她遇到紧急情况该怎么应对。
柏月也没闲着。她借着外出的机会,在钟卿离默许下,开始仔细回忆青山公社那个王同志的细节。
她翻出以前的画稿,努力回想他的走路姿势、说话口音、习惯动作。
可所有官方记录里,关于那个王同志的档案,果然像张兰信里说的——消失得干干净净。
青山公社回复部队的函件说,根本没有长期驻点的王公安,只有过几次常规外调,相关记录也含糊不清,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
这更印证了对方的狡猾和背后的势力。
一周后的傍晚,钟卿离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柏月脸色发白地递过来个纸卷,声音发颤:刚在门缝底下发现的……
钟卿离心往下一沉。
他迅速展开纸卷,上面就一行歪歪扭扭、明显故意改过的字迹:
画得真像……当心……。
没头没尾。
轰——
钟卿离脑子像炸开了!这不是冲他来的!
这分明是冲着柏月!是警告,是**裸的威胁!
对方不仅知道画像的事,甚至可能……一直在盯着柏月!
啥时候发现的?他声音发紧,眼神锐利地扫向门外昏暗的走廊。
就……就你回来前十分钟。柏月声音打着颤,
我听见门外脚步声停了停……以为是隔壁张大姐,没在意,一开门就……
对方在挑衅!在显摆他的能耐!
他清楚知道画像是柏月画的,这警告来得太准——就在他们高度戒备却毫无头绪的时候!
这是要摧垮他们的意志。
钟卿离攥紧纸条,指节嘎嘣响。
这比挨枪子还让他窝火!他转身就要冲出去。
卿离!柏月死死拉住他,天都黑透了,人早跑没影了!你这样莽撞出去,正中他下怀!
她声音还在抖,眼神却异常坚定,沉住气!咱们得……更沉住气!
钟卿离刹住脚步,连吸几口冷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慢慢关上门反锁好,仔细检查纸条,可除了那句恶毒的警告,找不到任何指纹线索。
不能再等了。钟卿离眼底燃着冷火,
他这是玩火**!也是在逼咱们。这张纸条就是信号,他就在附近!就在咱们身边!
他看向柏月,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月月,从今往后,绝不能落单!去小卖部还是在家属院,必须有人陪着!我这就去找团长!这张纸条就是铁证!
他把纸条小心翼翼收好,像捧着个炸药包。
窗外,北风卷着枯叶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在钟卿离和柏月听来,这就像是那个藏在暗处的敌人,阴冷的、无声的嘲笑。
战火从未熄灭,它已经随着那道狰狞的疤痕和这张恶毒的纸条,烧到了他们最以为安全的后方。
抓捕毒蛇的网,在对方主动露出毒牙的这一刻,也要悄悄收紧了……
夜深了,团部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陈团长和胡政委听完钟卿离的紧急汇报,看到那张充满威胁的纸条后,脸色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无形的刀子,已经捅到了战士和家属身上,捅到了队伍心口上。
老胡,陈团长盯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像是要透过纸背看穿那人的歹毒,
这是下战书了。他在示威,也在试探。
胡政委声音低沉,也说明他坐不住了,或者……嗅到什么风声?要不不会在这时候跳出来。那个中间人,查到了吗?
还没,线索太乱。陈团长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针对(内部给这个敌特起的代号)的身份调查,倒是有重大进展。
他走到办公桌前,摊开刚送来的加密电报和档案摘要:
钟卿离的判断基本正确。我们动用了京市的关系,秘密核查了近几年地方公安系统的异常人员流动。
重点排查了青山公社那段时间前后或下落不明的人员。费了不少周折,有个名字对上了——王振彪。
王振彪?胡政委凑近细看。
对。这人调来京市西城公安局前,履历上写的是京市第一机械厂的保卫科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