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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秋老虎余威未消，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滨江路“锦绣华庭”3号楼的外墙玻璃。“无忧事务所”那块新崭崭、金灿灿的亚克力招牌，在强光下显得有些廉价的反光，像极了林缺此刻的心情——表面光鲜亮丽，内里虚得一批。
事务所内，冷气开得十足。林缺瘫在老板椅上，脚跷在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王老板友情赞助的二手货），对着手机屏幕唉声叹气。屏幕上是“抖海”App的后台数据。
“啧，热度降得比阴沟里的水还快。”他划拉着屏幕，“昨天还#江城凶宅真闹鬼#挂在热搜尾巴上，今天就只剩#林大师同款佛光滤镜#这种沙雕话题了？网友的注意力是韭菜吗？割完一茬就没了？”
办公桌对面，凌霜盘膝坐在一张冰蓝色蒲团上（她自己带的），周身萦绕着肉眼可见的淡淡寒气，正在调理被码头裂隙污染反噬时震荡的魂体。闻言，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清冷如冰泉：“虚假营销，热度自然难以为继。佛光滤镜……哼。”最后那声轻哼，充满了对林缺骚操作的不屑和对自己被迫出演“特效背景板”的不满。
林缺撇撇嘴：“你懂什么？这叫眼球经济！流量就是钱！没有那波热搜，咱这事务所能这么快开张？看看！”他用下巴点了点旁边茶几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名片，“全是委托！从宠物通灵到祖传玉佩闹鬼，业务范围之广，充分证明了江城人民的想象力……和冤大头潜力。”
他随手拿起一份文件念道：“‘我家泰迪最近一到半夜就对着空墙角狂吠，眼神惊恐，疑似见鬼。请求林大师做法驱邪。’结果呢？牛犇跑一趟，发现墙角后面是邻居家新装的空调外机，半夜启动那动静，搁我我也叫！”
又拿起一张烫金名片：“‘富太李女士，重金求姻缘和合秘术，欲挽回出轨丈夫之心。’啧啧，这位才是真·大客户潜力股啊！我给她推荐了开过光的粉水晶七星阵，标价八万八，她还嫌便宜了！要不是怕搞出人命…咳，怕效果太猛反噬，我还能再翻一番！”
凌霜终于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扫过林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玩弄人心，终将反噬。昨日码头裂隙，你那魂核过载的滋味，忘得倒快。”
提到这个，林缺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股仿佛要被撑爆的绞痛感记忆犹新。他干笑两声：“嘿，意外，纯属意外！这不正在积极寻找解决方案嘛。你看，我最近都在尝试吸收点正面情绪，效果还不错……”他指了指角落里几盆绿植——那是几个自称是他“铁粉”的学生妹送来的，附赠了满满的【崇拜】和一点点【感激】。这些情绪能量虽然微弱，但汇入魂核时，确实像清甜的溪流，短暂抚平了那些狂暴负面能量掀起的波澜。
话还没说完，事务所的大门“嘭”一声被粗暴地撞开了！
四个身穿暗红色劲装、面色阴鸷的男人闯了进来。他们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尸体**般的阴冷煞气。为首一人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斜拉到嘴角，眼神凶戾，直接锁定了林缺。
“血衣门办事！谁是林缺？”刀疤脸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林缺心里“咯噔”一下。细纲里提到的血衣门试探，终于来了！比预想的还快，也更直接。
他脸上却瞬间堆起职业假笑，放下脚，整理了一下那套同样由王老板“友情赞助”的、不太合身的廉价西装：“哎呀呀，贵客临门！鄙人正是林缺，无忧事务所首席驱魔师兼总经理。几位道友有何业务关照？看风水、驱小鬼、还是……呃，想预约直播带货？”他试图用废话和插科打诨拖延时间，同时给凌霜使了个眼色。
凌霜早已起身，冰寒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办公室，温度骤降，连空气中的水汽都凝结成了细小的冰晶。她挡在林缺侧前方，面无表情，但周身魂力蓄势待发。
刀疤脸根本没理会林缺的废话，狞笑一声：“业务？取你狗命的业务！”他大手一挥，“拿下！门主要活的！”
三个血衣门徒立刻如饿狼般扑上，动作迅捷，带着血腥的爪风直取林缺要害。他们显然受过训练，配合默契，一人攻上盘，两人锁下路，封死了林缺的躲避空间。出手狠辣，绝非试探，更像是要直接废掉目标抓回去。
“卧槽！不讲武德啊！”林缺怪叫一声，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向后滑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抓向他咽喉的利爪。同时，他心念急转，快速沟通系统：“兑换【劣质引魂香】！快！”
【指令确认。消耗500 Eq，兑换一次性道具【劣质引魂香】x1。剩余Eq：。】
下一秒，林缺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支色泽暗淡、气味刺鼻的黑色线香。他看也不看，直接用魂力点燃，朝着扑来的三人中间猛地一掷！
嗤——！
一股浓烈到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浓烟瞬间爆开，充满了不算大的办公室空间。这烟不仅刺鼻，更带着一种强效的“嘲讽”属性，对灵体、鬼物乃至修炼邪法、身上怨孽深重的人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什么鬼东西？！”
“咳！咳！好臭！”
“我的眼睛！”
三个扑上来的血衣门徒首当其冲，被浓烟笼罩。那烟仿佛有生命般往他们鼻孔、眼睛里钻。他们动作瞬间变得僵硬、混乱，攻击节奏被打断，痛苦地咳嗽、揉眼，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互相推搡起来，眼中流露出一种莫名的狂热——仿佛那烟雾深处藏着他们无法抗拒的东西。
“机会！”凌霜眼神一厉。她等的就是这个空档！
素手一扬，三道凝练至极的冰蓝色寒流如毒蛇般射出，精准地命中三个被烟雾困扰的血衣门徒的胸口！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响起。三个门徒保持着捂脸、咳嗽、互相推挤的滑稽姿态，瞬间被冻成了三座表情扭曲的冰雕！连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血腥煞气都被冰封在内。
“漂亮！”林缺忍不住喝彩。凌霜这手冰封术，又快又准又狠，不愧是地府阴吏精英。
然而，刀疤脸首领却没有被引魂香迷惑太久。他修为明显更高，低吼一声，周身暗红煞气爆发，强行驱散了身周的引魂烟雾。看到手下瞬间被冻成冰坨，他眼中凶光大盛，怒吼着朝林缺扑来，速度更快，一只覆盖着血色鳞片般的鬼爪直掏林缺心窝！带起的腥风让林缺呼吸一窒。
就在这时，一道冰墙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横亘在林缺与刀疤脸之间！
嘭！
刀疤脸的鬼爪狠狠抓在厚实的冰墙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爪痕，冰屑纷飞，却没能立刻突破。
凌霜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刀疤脸侧后方，指尖凝聚着一点几乎要将空间冻结的极寒星光，点向他的后心！攻其必救！
刀疤脸不得不回身防御，仓促间与凌霜硬拼了一记。
轰！
冰屑与血煞之气四溅，刀疤脸闷哼一声，被震退两步，手臂上覆盖了一层白霜，显然吃了点亏。凌霜也身形微晃，本就未愈的魂体传来阵阵隐痛。
“好机会！”林缺眼中精光一闪，趁刀疤脸被击退、心神震荡的瞬间，早已准备好的阴司法术【惊魂刺】发动！一道无形无质、却直指神魂的尖啸精神冲击，狠狠刺向刀疤脸的眉心！
“呃啊——！”刀疤脸猝不及防，抱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中血丝密布，动作彻底僵住。他对物理攻击防御不错，但对这种阴险的神魂打击显然准备不足。
“牛犇！捆仙绳！”林缺大喝一声。他早就感应到牛犇就在门外待命——这位憨直的阴差兄弟刚完成劳改回阳间，就被林缺拉来当保镖兼打杂了。
“来嘞！”办公室大门再次被撞开，穿着崭新（但款式老旧）阴吏制服的牛犇旋风般冲进来，手里甩出一条灰蒙蒙、看似不起眼的绳索。
嗖！
那绳索如同活物般，精准地缠上了暂时失去抵抗力的刀疤脸，瞬间收紧，将其捆成了一个动弹不得的粽子。绳索上符文闪烁，不断压制着他体内的血煞之力。
战斗结束。三个冻成冰雕，一个被捆成粽子。办公室一片狼藉，文件散落，桌椅翻倒，地上还有引魂香残留的黑色灰烬和冰渣。
林缺松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呼…开门红没讨到，开门黑倒是差点挨上了。多谢二位护驾有功，晚上加鸡腿！”他拍了拍牛犇结实的肩膀，又对凌霜点点头。凌霜没说话，只是默默收敛寒气，脸色有些苍白。
牛犇瓮声瓮气地憨笑：“林老大客气！这帮杂碎，敢动咱无忧事务所，活腻歪了！”他踢了踢地上的刀疤脸，“这小子咋处理？押回地府大牢？”
“不急。”林缺走到被捆成粽子的刀疤脸面前蹲下，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刀：“哥们，聊聊？你们血衣门门主，费这么大劲派你们来‘请’我，图啥啊？我这人穷得叮当响，也就长得帅点，难道门主大人有特殊癖好？”
刀疤脸眼中凶戾未消，死死瞪着林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不说。
“不说？”林缺挑了挑眉，“行，硬汉是吧？牛犇，给他点‘地府式关怀’，让他回忆回忆组织交代的任务是啥。”
牛犇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大手泛着淡淡的拘魂幽光，就要朝刀疤脸天灵盖按下去。这是地府阴差审讯不合作鬼物常用的“搜魂问心”手法，痛苦且霸道。
然而，就在牛犇的手即将触碰到刀疤脸额头的瞬间，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诡异而疯狂的狞笑。
“不好！”凌霜突然厉声喝道。
嗡——！
刀疤脸眉心处，一道极其复杂、散发着不祥血光的符文骤然亮起！如同被引爆的微型炸弹！
轰！
一声闷响，刀疤脸的脑袋像个烂西瓜一样炸开了！红白之物混合着浓郁的血煞魔气四散飞溅！若非林缺反应够快，一个懒驴打滚躲开，牛犇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大部分污秽，凌霜瞬间布下一层冰盾，三人差点就被溅一身。
捆仙绳无力地松开，一具无头的尸体软倒在地。那炸开的血肉和逸散的魔气，仿佛带着强烈的诅咒与亵渎意味，迅速腐蚀着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禁魂血咒！”凌霜盯着地上残留的血色符文痕迹，语气凝重，“一旦触及神魂核心或强行搜魂，立刻自毁，魂飞魄散，不留半点痕迹。好狠的手段！”
林缺看着地上那摊快速腐朽的污秽，脸色难看至极：“他娘的…真是滴水不漏！”对方不仅是为了保密，更像是在警告——血衣门的手段，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残忍、更严密。这绝非普通的邪修门派。
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血腥和焦糊味弥漫。
“看来我们惹上大麻烦了。”林缺站起身，脸色阴沉地扫过地上的狼藉和那三座冰雕，“这帮家伙是冲着我的能力来的，而且志在必得。”他想起了之前那封“观察者”的警告邮件。
清理现场是件恶心事。好在有牛犇这个力气大又不怕脏的阴差在，处理尸体和污秽相对容易。那三个被冻住的倒霉蛋，在被解除冰封后，同样触发了体内的禁制（虽然威力小很多），瞬间暴毙。血衣门的手段之酷烈，让见惯了地府刑罚的牛犇都直皱眉头。
“晦气！开业第二天就整这么一出！”林缺看着重新变得“干净”但依旧弥漫着淡淡血腥和焦糊味的办公室，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得加强防御了…靠‘锦绣华庭’这破楼自带的‘凶宅’气场根本没用！”
他尝试沟通脑海中的系统：“系统，兑换点强力防御法阵图纸或者现成的阵盘！阴司资源库权限不是开了吗？”
【检索阴司低级资源库…】
【警告：低级资源库物品性价比极低，建议宿主谨慎兑换。】
一行行物品列表在他意识中刷过：
【制式阴魂防御阵盘（小）】：覆盖范围：单间办公室。效果：隔绝普通游魂窥探，微弱削弱阴气侵蚀。兑换需：150年阴德或5000 Eq。
【残缺的五行迷踪阵图（人阶下品）】：需自行布置，材料自备。效果：迷惑感知，困住普通凡人及低级邪祟。兑换需：80年阴德或3000 Eq。
【聚阴石（劣质）x5】：可作为低级阵法节点或鬼仆修行辅材。兑换需：20年阴德\/块 或 800 Eq\/块。
林缺看得直嘬牙花子：“靠！抢钱啊？刚赚点Eq就这么黑？”他总共才一万多Eq，还要留着兑换技能和保命的道具。阴德就更别提了，他林缺的阴德簿上，负数后面估计得跟着一串零。
正当他肉痛纠结时，系统面板突然弹出一个闪烁着诱人金光的、充满了奸商气息的特别推荐弹窗：
【叮咚~检测到宿主遭遇强力敌对组织威胁，生存压力激增！】
【系统商城限时特惠！助您渡过难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首推爆款：一次性嘲讽人偶（体验版）】
【物品描述】：由怨念结晶与无良奸商（划掉）…精纯空间法则碎片糅合而成。激活后，将强制吸引半径100米内所有感知范围内实力评级低于“厉鬼级”的邪物、鬼修、妖魔的仇恨值，效果拔群！持续时间：30秒（童叟无欺）！
【物品特效】：自带“欠揍光环”，效果期间目标将不惜一切代价攻击人偶，无视其他任何目标！是您引怪、集火、制造混乱、祸水东引的不二之选！（温馨提示：请确保自身处于安全位置再使用。）
【限时折扣】：原价 Eq！现仅需8000 Eq！手快有，手慢无！
【购买提示】：体验版仅此一次特惠！下次购买将恢复原价并可能产生未知溢价！宿主大人，您还在犹豫什么？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配上了一个贱兮兮的眨眼表情）
林缺看着那金光闪闪的弹窗和“8000 Eq”的刺目数字，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这玩意儿效果描述确实牛逼，简直是制造混乱的神器！但8000 Eq……这几乎是他在阳间坑蒙拐骗…啊不，是辛苦创业积攒的大半身家了！
“奸商！绝对是无良奸商！”林缺内心疯狂吐槽，“体验版？还下次可能溢价？这他妈不就是逼我买吗？怕我死太快没得割韭菜？！”
他看了看地上残留的血污，又想起刀疤脸临死前那疯狂的笑容和血衣门主志在必得的威胁。再想想楚江王在江底的裂隙和那个伪善的副市长……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头。
“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林缺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肉痛和决绝，“兑换！”
【指令确认。消耗8000 Eq，兑换一次性道具【一次性嘲讽人偶（体验版）】x1。剩余Eq：4850。】
【物品已存入系统空间，请宿主查收。祝您使用愉快，亲~】系统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此刻听起来格外欠揍。
一个巴掌大小、做工粗糙、表情极度嘲讽（仿佛在对全世界竖中指）的稻草人偶图标，出现在林缺的系统空间格里。
“愉快？我愉快你个头！”林缺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主要是心疼的），感觉像是被掏空了身体。
他把目光投向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江面泛起一片凄艳的血色。血衣门的獠牙已经亮出，而且远比预想的更锋利、更疯狂。这“嘲讽人偶”成了他身上最贵的保命（或者坑人）底牌，但8000 Eq的代价，也让他深深感受到了那个奸商系统趁火打劫的险恶。
“钱八万…钱袋子…”林缺喃喃自语，想起了钱八万那张油腻市侩的脸和那张空白的铜钱名片。黑市的消息，或许该提上日程了。楚江王在江城编织的网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致命。在更大的风暴来临前，他需要更多的底牌，无论是情报，还是……能真正扭转乾坤的东西。而这一切，都需要资源，大量的资源。
他看着系统面板上仅剩的4850 Eq，感觉前路一片“钱”途渺茫。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将他和他狼藉的事务所拉出长长的、带着几分萧索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