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榭家大宅。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沉闷。
旁系所有沾亲带故、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一堂,主位上,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老面色凝重,而他们的下首,榭宏远正襟危坐,嘴角挂着一丝稳操胜券的淡笑,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
榭思齐站在大堂中央,娇小的身影在空旷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单薄,像一株随时会被狂风吹倒的野草。
“思齐侄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榭宏远率先发难,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为了你那个小小的‘星辰商铺’,与我榭家百年基业打擂台,导致家族商会这个月流水锐减三成!你这是要败光祖宗留下的家业吗?”
他话音一落,身旁一位与他交好的长老立刻跟上,痛心疾首地捶着桌子:“胡闹!简直是胡闹!一个从未涉足过真正商海的黄毛丫头,懂什么经商之道?宏远为了维护家族颜面,不得不出手整治市场,所耗费的资金,难道不该算在你头上?”
“依我看,必须即刻关停那什么‘星辰商铺’,没收所有资产弥补家族亏空,并将榭思齐逐出家族,以儆效尤!”
一声声指责如同淬毒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堂中那个沉默的少女。
榭思齐的肩膀微微颤抖,低着头,厚重的眼镜遮住了她的神情。
人群后方,凌伊殇靠在雕花的门柱上,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他身旁的青心焱和钟离煜哲,则像两尊沉默的门神,面无表情,却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离他们远了一些。
见榭思齐迟迟不语,榭宏远以为她是被这阵仗吓傻了,嘴角的笑意更浓,清了清嗓子,正要宣布他早已拟好的最终“裁决”。
就在这时,榭思齐猛地抬起了头。
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下,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再无半分平日的怯懦与呆板,取而代之的是如寒冰般冷静的锋芒。
她一言不发,迈步走到长桌前,将怀中那厚厚一沓卷宗,“啪”地一声,狠狠摔在桌上。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像一声惊雷,让整个大堂瞬间鸦雀无声。
“这是什么?”主位的大长老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我与‘星辰商铺’的所有账目,清清楚楚,分文不差。”榭思齐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她环视一圈,目光最终如剑,直刺榭宏远,“但这里,还有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她抽出最上面的一份卷宗,朗声念道:“神恩历1002年,春,榭宏远,以采购高级香料为名,挪用家族公款三十万金币,实际交易对象,黑市走私团伙‘暗鸦’,购入禁品‘**香’。”
“同年,夏,以修缮库房为由,虚报开支十八万金币,其中十万,通过城西钱庄流入私人账户。”
“同年,秋,伪造账目,偷逃税款累计高达五十万金币……”
一条条,一款款,字字诛心!
每念出一条,榭宏远的脸色就白一分。当榭思齐念到第三条时,他已经面无人色,额头上冷汗涔涔,儒雅的伪装被撕得粉碎。
“你……你血口喷人!这些都是伪造的!是污蔑!”他猛地站起,指着榭思齐厉声咆哮,声音因恐慌而变得尖利。
“伪造?”榭思齐冷笑一声,那眼神,那嘴角勾起的弧度,竟与门边的凌伊殇有几分神似,“那这些呢?”
她将一叠叠与黑市交易的票据、秘密账户的流水凭证,以及与官员勾结的信件副本,如天女散花般洒在桌上。铁证如山,每一张纸,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榭宏远的脸上,也抽在那些刚刚还在附和他的人脸上。
几位长老手忙脚乱地拿起那些证据,越看越心惊,越看手抖得越厉害。纸张在他们颤抖的手中沙沙作响。
“你……你这个孽障!”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榭宏远,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榭宏远彻底慌了,但他仍做着困兽之斗:“假的!这些都是假的!是她勾结外人,陷害于我!我为家族流血流汗这么多年,你们不能听信一个黄毛丫头的一面之词!”
“哦?是吗?”
一直沉默的凌伊殇,终于缓缓开口。他甚至没有走上前,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榭宏远一眼。
“你说的外人,是指我吗?”
他话音未落,一股精纯至极的能量以他为中心骤然散开。他甚至没有动,只是意念一动,大堂中央的空气便开始急剧扭曲,无数尘埃与光粒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聚合、排列,竟在半空中构成了一道清晰无比的光幕!这是他对‘九转逆熵诀’能量精妙操控的又一次展现,化虚为实,凝气成影!
光幕之上,清晰地浮现出一封信件的内容,字迹龙飞凤舞,正是榭宏远的笔迹!
“……‘暗鸦’首领亲启:此次价格战乃是幌子,目的在于拖垮对手后,垄断艾知镇市场,届时‘**香’的销路,必将更上一层楼,利润你我三七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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