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九层塔与溯光戒 第5章 拙峰问道，自然之心

王梓墨的选择，在热闹的招新日显得格格不入。在众多新弟子或好奇、或怜悯、或讥诮的目光中，他跟随那位名叫张宁的、负责登记的拙峰老弟子，踏上了通往拙峰的山路。

与其他主峰剑气凌霄、霞光万道的景象截然不同，拙峰的山路崎岖而朴素，石阶上布满青苔，两旁是未经刻意修剪的古木杂草，充满了野趣。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与泥土的气息，灵气似乎也比他处稀薄许多，但却有种让人心神宁静的奇特韵味。越往上走，尘世的喧嚣便离得越远，唯有风声、鸟鸣、树叶沙沙声，交织成一首自然的乐曲。

峰顶并不宽阔，几间简陋却干净的青石屋舍随意散落在古树下，一片小小的药圃里生长着些常见的灵草，长势算不得旺盛，却生机勃勃。整个峰顶弥漫着一种“无为”和“寂静”的气息。

“那就是李师伯。”张宁指了指不远处一块光滑的巨石。一位身着灰布道袍、发须皆白的老者正闭目盘坐其上，面容普通，气息平和，仿佛与身下的巨石、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若不特意去看，几乎会忽略他的存在。

王梓墨心中微凛，这就是未来的大能李若愚。他走上前，恭敬行礼：“弟子王梓墨，拜见峰主。”

李若愚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神浑浊，如同寻常老农，没有丝毫锋芒，但王梓墨却感觉在那目光下，自己的一切似乎都无所遁形，好在“溯光戒”传来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帮他稳住了心神。

“为何选拙峰？”李若愚的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王梓墨早已准备好说辞，诚恳道：“弟子愚钝，不喜喧嚣，觉得此地宁静，适合静心悟道。大道至简，或许在平凡中能见真章。”他没有提及任何关于九秘的字眼，这番话也确实是他的部分真实想法。

李若愚浑浊的眼睛看了他片刻，微微颔首：“拙峰，无甚规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挑水、劈柴、照料药圃，皆是修行。能悟到甚么，看你自己的造化。”说完，便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言。

没有激昂的训诫，没有繁复的门规，这就是拙峰的入门。张宁似乎早已习惯，低声对王梓墨说：“师弟，这边来，我给你安排住处。峰主就是这样，话少，但人很好。咱们峰人少，就我们几个弟子，凡事都靠自己。”

王梓墨的住处是一间狭小却干燥的石屋，一床、一桌、一蒲团，再无他物。他对此很是满意。安顿下来后，他便真正开始了在拙峰的生活。

每日，他遵循着李若愚所说的“规矩”。天微亮便起身，去山腰处的清泉挑水，来回数里，不用神力，纯粹靠体力，感受着身体的疲惫与复苏。然后用斧头劈砍足够的柴火，每一斧都力求精准，体会发力与收力的韵律。接着是照料药圃，除草、松土、浇水，观察草木的生长枯荣。

这些看似平凡的劳作，初时觉得枯燥，但当他沉下心来，将心神融入其中时，却渐渐有了不同的体会。挑水时，他能感受到水桶的晃动与身体的平衡；劈柴时，能听到木材纹理断裂的细微声响；照料药草时，能感知到土壤的湿度和阳光的温度。

他的心神变得前所未有的空明和专注。“溯光戒”在这种状态下，似乎也变得更加活跃，微微散发着清凉之意，助他更好地感应周遭天地间那最本源、最质朴的“道韵”。他甚至能感觉到，怀中那尊“须弥九界塔”也似乎更加沉静，与这拙峰的自然气息隐隐相合。

他不再急于寻找具体的“皆”字秘传承，而是真正将自己当作一个拙峰的普通弟子，体会着这种返璞归真的生活。夜晚，他则在石屋内打坐，运转功法，吸收着虽不浓郁却异常精纯平和的天地精气，巩固着命泉境界的修为。他的进步看似缓慢，但道基却在无声无息中变得越发扎实，神力愈发凝练。

李若愚偶尔会出现在他劳作的地方，默默看上一会儿，却从不指点。有时，会在王梓墨打坐时，看似随意地坐在不远处，望着星空或远山，一坐就是一夜。王梓墨也不打扰，只是自顾自地修行。一老一少，多数时间并无交流，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这一日，王梓墨在药圃边发现一株即将枯萎的夜荧草，此草并非灵药，只在夜晚会散发微弱荧光，别无他用。他下意识地运转体内神力，带着一丝从自然劳作中体悟到的生机韵律，缓缓渡入草株根部。他并未期望能救活它，只是心有所感，顺其自然。

片刻后，那株夜荧草枯萎的叶片竟微微舒展，顶端重新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绿意。虽然距离复原还差得远，但这细微的变化，却让王梓墨心中一动。他感觉到，在刚才那一刻，他对于“生”与“力”的掌控，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精妙提升，仿佛触摸到了某种“倍增”的意境边缘。

就在这时，一直静坐在不远处巨石上的李若愚，似无意般低声吟道：“道法自然，力由心生。顺其势，则绵绵不绝；逆其理，则戛然而止。拙非真拙，乃大巧若拙……”

王梓墨身躯微微一震，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在他的心坎上。他隐约觉得，这或许就是拙峰传承，乃至“皆”字秘的真意雏形——并非刻意追求力量的爆发，而是融入自然，理解力量的本质，从而在需要时，能自然而然地触发那“十倍”的升华。

他深深吸了口气，对着李若愚的方向躬身一礼，虽未言谢，但感激之情已在其中。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王梓墨在拙峰的日子平淡而充实。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沉浸于拙峰的自然之道时，外面的世界正风起云涌。叶凡的消息偶尔会零星传来，似乎他在南域闯出了不小的风波，与姬家、摇光圣地等产生了纠葛，但这一切，似乎都离宁静的拙峰很远。

王梓墨心无旁骛，他的目标清晰而坚定。他感觉到，自己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对“自然”与“力”的感悟越深，他与拙峰、与那冥冥中的“皆”字秘的联系就越紧密。他甚至能察觉到，“溯光戒”吸收此界规则能量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一丝。

【对当前世界基础法则‘自然之道’领悟加深……契合度提升……能量转化效率微增……】

【‘须弥九界塔’第一层门扉道韵感应度提升……需关键契机方可尝试开启……】

王梓墨知道，那个关键契机，或许就藏在这日复一日的平凡劳作之中，藏在李若愚那看似无心、实则蕴含至理的话语之中。他并不急躁，如同山间的古松，默默扎根，静待云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