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九层塔与溯光戒 第19章 一炷香约，以身为鉴

第十九章：一炷香约，以身为鉴

王梓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在这能量嘶鸣、杀机四伏的风暴之眼核心回荡。

“一炷香？”雷罡闻言，脸上狞笑更甚，“死到临头还想耍花样！诸位，休要听他胡言，趁他病，要他命！”

黑鳞大长老也阴恻恻地附和：“不错，此子诡计多端，阵道通神，给他时间便是纵虎归山！”

然而，石岳祭祀却沉默了。王梓墨方才那精妙到毫巅的“引导”一击，以及此刻提出的“只守不攻”的赌约，还有那与他力量同源却明显被利用的寂灭道韵，都让他心中的天平产生了倾斜。更重要的是，祖石被玷污，关乎部落存续，他必须弄清楚真相，而非单纯地杀戮。

“好！老夫便给你一炷香时间！”石岳石杖一顿，声如洪钟，压过了雷罡与黑鳞大长老的鼓噪，“一炷香内，我石灵部落不会出手。但若你无法自证，届时休怪我等无情！”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雷罡与黑鳞大长老，隐含警告，示意他们暂时也不要轻举妄动。

雷罡与黑鳞大长老脸色铁青，但石灵部落态度坚决，他们也不敢真的在此时强行撕破脸，只能恨恨地盯着阵坛中心的王梓墨，杀意毫不掩饰。

王梓墨不再多言，甚至闭上了双眼。他盘膝坐于阵坛之上，周身气息瞬间内敛到了极致。对外，他仅维持着“列序杀阵”最基本的防御形态，一道道流转着混沌气息与细微“列”序的阵纹如同蛋壳般将他与核心阵坛笼罩，散发出坚韧不屈的意蕴。

而对内，他的意识已沉入了一场比外界围攻更加凶险万倍的战争！

第一战场：道伤反噬与秩序初成。

那三成顽固的天尊级道伤，因他极限催动“列”序而彻底爆发，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窍穴中横冲直撞，侵蚀着他的生机与道基。而刚刚初窥门径的“列”序之力，则如同生涩的骑手，试图驾驭这匹烈马。两者在他体内激烈碰撞，每一次交锋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痛楚。太清道身清光大放，全力调和，却也只能勉强维持平衡，不让冲突彻底摧毁他的肉身。

第二战场：秩序同化与道心坚守。

随着对“列”序理解的深入，那冰冷、绝对、排斥一切“变数”的秩序意志，如同无孔不入的寒潮，不断侵蚀着他的意识。他的思维开始趋向于绝对的理性与计算，对情感的感知变得模糊，甚至连对叶凡、对星火盟、对守护文明的执念，都仿佛要变成一条条可以被权衡、可以被舍弃的“数据”。这是道心之劫，比肉身之痛更加可怕。他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以混沌大道“包容万变，演化生机”的真意与之对抗，如同在暴风雪中守护着一簇微弱的火苗。

第三战场：寂灭牵引与外邪入侵。

远方祖石被污染的寂灭道韵，与他体内以及古阵中的寂灭道韵遥相呼应，形成了一种恶性的共鸣。这股力量不仅加剧了他道伤的反噬，更试图将他的意识拖入一片万物终结、一切归墟的绝望幻境。同时，黑鳞大长老那阴毒的蛇蛊之力，仍在不断寻找着阵法的缝隙，如同跗骨之蛆，试图钻入他的体内。

内忧外患，三劫并发！

王梓墨的身躯微微颤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衣袍，又在混沌气息下蒸干。他的脸色在苍白与灰败之间变幻，气息也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如火山欲爆，时而如风中残烛。

外界，雷罡与黑鳞大长老看着王梓墨的状态，眼中闪过快意与贪婪。他们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在急剧波动，显然正处于极其危险的关头。

“石岳！你看他这副模样，分明是走火入魔，强弩之末！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雷罡再次催促。

石岳紧握着石杖，石质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紧抿的嘴唇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他也在犹豫，一炷香的时间不长，但看对方的状态，恐怕撑不到那时就会自行崩溃。是遵守约定，还是……

时间一点点流逝，香柱缓缓燃烧。

王梓墨的意识在三大劫难的冲击下，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但他没有放弃，他在痛苦中坚持，在混乱中寻找秩序，在寂灭中捕捉生机。

“列者，非禁锢万物之锁链，乃承载万物之骨架……”

“混沌非无序，乃无穷序之集合，变化之源泉……”

“我之道，当以混沌包容列序，以列序梳理混沌……相生相济，而非相克相抵！”

蓦然间，一道灵光如同闪电划破了他混乱的识海！

他不再试图用“列”序去强行压制道伤和寂灭，也不再抗拒秩序对道心的影响，而是尝试着去理解道伤中蕴含的“破坏之序”，去包容寂灭中代表的“终结之序”，并将这些“序”，以混沌大道为核心，重新整合！

玉清道身光芒大盛，推演速度再增，不再计算如何对抗，而是计算如何“融入”与“重构”！太清道身清辉流转，调和之力不再平息冲突，而是引导着冲突的力量，向着一个全新的、动态的平衡点汇聚！

他体内那狂暴的道伤之力，被一丝丝抽离、解析，其破坏性的“序”被混沌包容、转化，反而成为了磨砺他“列”序的磨刀石！那侵蚀道心的冰冷秩序，被他以自身坚定的守护执念为基，融入了混沌的“变”之真意，使其不再僵化，反而成为了他推演万物、明晰法则的助力！

甚至那外来的寂灭道韵牵引和蛇蛊之力，也被他冒险引动一丝，以身为炉，以初成的“混沌列序”为火，进行炼化！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和危险的举动，但也是唯一破局的方法！

“噗！”他又喷出一口鲜血，但这口鲜血却不再是纯粹的鲜红，而是带着一丝灰蒙蒙的混沌色泽与点点破碎的秩序光屑。他的气息在这一刻非但没有继续衰落，反而猛地凝实了一瞬，虽然依旧虚弱，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散乱与濒危感！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混沌光芒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清明、洞彻虚实的深邃。他抬手，指向远古传送阵某处看似毫无异常的区域，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石岳祭祀，污秽祖石之力，源头并非在我，而在——此处！那幕后黑手，便藏身于此阵虚空夹缝之中！他以古阵寂灭道韵为桥，远程施法，嫁祸于我！”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指尖一道融合了混沌与“列”序的全新力量激射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钥匙般，点向了那处虚空！

刹那间，那处空间一阵扭曲，一道笼罩在朦胧清辉中，脸上带着惊愕与阴沉的身影，被迫显化出了一瞬！

正是天机门暗子——玉衡子！

“果然是你！”石岳怒吼，所有疑虑尽去，怒火彻底转向了玉衡子。

而王梓墨，在点出这一指后，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强行整合体内力量，堪堪稳住阵脚并找出真凶，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与力量。一炷香，将至。

但局面，已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