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九层塔与溯光戒 第13章 列序如渊，道阻且长

·第十三章：列序如渊，道阻且长

风暴之眼核心，暗金色的阵坛之上，王梓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列”字秘的参悟，远比想象中艰难。它不像“组”字秘那般有迹可循，通过阵纹的组合变化便能窥见端倪。“列”更侧重于一种内在的“秩序”，一种构建万法根基的“框架”。它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是确保“组”之变化不至于崩溃散架的钢筋铁骨。

王梓墨面对的，不仅仅是这座残破古阵上那些被寂灭道韵污染、扭曲的“列”序节点，更是对这种全新大道概念的本身理解。

他以玉清道身为核心，数字秘为眼，组字秘为基，将神念化作亿万缕细丝，渗透进古阵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捕捉那维系着这座庞然大物空间结构的“秩序之弦”。

起初的进展微乎其微。他只能感受到一片混沌与紊乱，尤其是在被破坏的节点处，法则断流，秩序崩坏，如同乱麻。强行以自身法力或组字秘去冲击，不仅毫无效果，反而会引动残留寂灭道韵的反扑，甚至加剧阵法的崩溃。

“不能强求，需先理解其‘理’。”王梓墨沉下心来，不再急于修复，而是转为纯粹的“观察”与“感悟”。

他日复一日地坐在阵坛上，如同老僧入定。意识完全沉浸在古阵残留的法则韵律之中。他观摩风暴之外能量的流动轨迹，感受沙尘在特定规律下的沉降，甚至体悟这片星域残破星辰的运行惯性……一切存在，似乎都隐含着某种“列”的规律。

时间一天天过去，尘蟒古星外的顽石港，却因王梓墨的出手和灰烬佣兵团精锐的铩羽而归，暗流愈发汹涌。

灰烬佣兵团总部，一间由星舰核心舱改造的密室中。

团长“血斧”雷罡，一位脸上带着狰狞疤痕，气息已达仙二巅峰的壮汉，面色阴沉地听着下属的汇报。地上，躺着那五名依旧处于被“定”状态、奄奄一息的血雷队员。

“一招……仅仅一招，甚至没看清他如何出手……”副团长，一位精瘦的阴鸷老者，声音干涩，“团长，此人绝非普通的半步大能，甚至可能隐藏了修为！其手段，闻所未闻！”

雷罡摩挲着座椅扶手上冰冷的金属，眼中凶光闪烁：“风暴之眼……远古传送阵……还有这种诡异的手段。看来，那里真的藏着天大的秘密。我们灰烬佣兵团在尘蟒星域经营这么多年，绝不能让别人摘了桃子！”

“可是团长，连血雷队都……”

“哼！”雷罡冷哼一声，“一个人再强，也有极限。传我命令，派人去接触黑鳞族的那条老蛇，就说我们发现了一处可能蕴含上古宝藏的秘境，邀他共探。另外，把‘那东西’准备好，必要时，我不介意把水搅浑，谁也别想好过！”

“是！”

就在灰烬佣兵团暗中谋划之时，石灵部落那简陋而古老的石殿中，一位身上涂抹着白色图腾、手持骨质权杖的老祭司，正对着部落中央一块巨大的、布满天然纹路的“祖石”虔诚祷告。

忽然，祖石微微震动，其上一些原本黯淡的纹路，竟散发出了微弱的、与风暴之眼核心古阵同源的光芒！

老祭司猛地睁开浑浊的双眼，脸上露出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匍匐在地，用古老的语言嘶哑地呼喊着：“祖石示警……神阵……复苏的契机……出现了！守护……必须守护……”

风暴之眼内，王梓墨对外界的暗流涌动恍若未觉。

他已经在此枯坐了三个月。

这一日，当他的心神再次掠过一处被寂灭道韵污染最为严重的核心节点时，玉清道身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混乱的“规律性波动”。

那波动，并非古阵原有的“列”序，而是那寂灭道韵在侵蚀、破坏过程中，其自身所携带的某种……“毁灭的秩序”！

“寂灭，并非纯粹的混乱，它同样是一种强大的‘规则’，一种让万物归于‘无’的终极秩序……”一个全新的视角在他心中打开。

他不再试图去“驱逐”这寂灭道韵，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它那充满破坏性的“列”。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的心神数次被那纯粹的终结之意侵蚀，意识几乎要沉沦于永恒的虚无，全靠太清道身的清静之意和自身坚定的道心才勉强拉回。

但高风险也带来了高回报。通过对“毁灭之列”的逆向推演，他仿佛从镜子的反面，终于窥见了一丝“创造之列”、“存在之列”的真容！

“我明白了……”王梓墨缓缓睁开眼，眸中疲惫与兴奋交织。

“列”字秘的入门，不在于学会某种固定的符文或手印，而在于掌握一种“定序”的思维，一种为万物“立法”的雏形意念。它可以是稳固空间，也可以是定住神通，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规定能量的流向与法则的显化！

他再次伸出手指，凌空虚划。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横线，而是一道蕴含着他对“列”之初步理解的、更加复杂的立体符文。

符文落下，印向那处污染最严重的节点。

没有剧烈的碰撞，那顽固的寂灭道韵，在这道蕴含着“规定”之力的符文作用下，其破坏性的“秩序”竟被短暂地“覆盖”和“改写”了那么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那节点处断裂的法则，便如同被接通了电源一般，亮起了微弱却稳定的光芒！整个远古传送阵，随之发出了一声低沉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嗡鸣！

“成功了！”王梓墨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却意味着他真正踏上了领悟“列”字秘的道路！

然而，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仅仅是这初步的领悟和一次微小的应用，就几乎耗去了他三成的心神与法力。想要彻底掌握并修复这座古阵，前路依旧漫漫。

更重要的是，古阵的这次微弱复苏，其散发出的独特空间波动，如同在黑暗的海洋中点亮了一座灯塔。

几乎在同一时间，顽石港的灰烬佣兵团总部，黑鳞族占据的绿洲深处，以及石灵部落的祖石，都清晰地感应到了这股来自风暴之眼的异常波动！

无数道目光，瞬间投向了那片死亡绝地。

王梓墨的平静参悟时光，恐怕要结束了。

（第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