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56章 卧牛寨到，投石问路

腊月的寒风卷过山峦，黑云寨校场上的操练声却一日未歇。就在这风声鹤唳的当口，卧牛寨的使者，到了。

来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自称姓胡，是卧牛寨的二当家，人称“胡算盘”。他没带多少随从，只两辆大车，载着些皮货、山珍，说是“聊表心意，恭贺黑云寨新胜”。

周铁柱将人引到议事堂外，自己先进去通报。堂内炭火烧得正旺，李晏正与石勇、冯默商议开春屯田的事。听得通报，李晏与石勇交换了一个眼神。

“来得倒快。”石勇低声道。

李晏嘴角微扬，透着一丝了然：“吓破了胆，又拉不下脸。这是探虚实来了。”他整了整衣袍，对周铁柱道，“请进来吧。把萧影也叫来。”

胡算盘被引进堂内，顿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堂内布置，简单，却透着一股森严气象。主位上的年轻人，应该就是李破山了，比想象中更年轻，眉宇间没什么煞气，反倒有几分书卷气，可那眼神扫过来，却让他心里莫名一紧。旁边那个身形精悍、目光锐利如鹰的汉子，想必就是石勇，那沉稳的气度让人不敢小觑。更让他注意的是悄无声息出现在角落阴影里的那个黑衣女子，气息几乎感觉不到，却让人无法忽视。

“卧牛寨胡明，奉我家庞寨主之命，特来拜会李寨主！恭贺贵寨近日大展神威，扫平野狼沟，扬我郡北绿林声威！”胡算盘满脸堆笑，躬身行礼，话说得极为漂亮。

李晏并未起身，只是微微抬手：“胡当家远来辛苦，不必多礼。看座。”

待胡算盘坐下，李晏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庞寨主太客气了。黑云寨不过是为求自保，清除北虏耳目，谈不上什么神威。倒是卧牛寨兵强马壮，稳坐南山，令人羡慕。”

胡算盘干笑两声：“李寨主过谦了。如今谁不知道，黑云寨才是咱郡北绿林的这个！”他翘起大拇指，“尤其是贵寨那……呵呵，能发雷霆之威的利器，更是声名远播啊。”

李晏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哦？胡当家说的是‘震天雷’？不过是些粗陋火器，吓唬人还行，真到了两军阵前，还得靠弟兄们真刀真枪地拼杀。”他话锋一转，“就如贵寨的‘铁甲阵’，那可是实打实的硬功夫。”

胡算盘心里一沉，对方不仅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最厉害的武器，还点出了卧牛寨的看家本领，显是对己方了如指掌。他赶紧接话：“李寨主所言极是！这乱世里，单打独斗终是下策。如今北有刘武周虎视眈眈，郡府那边也……呵呵，心思难测。我家寨主的意思，咱们郡北的兄弟，是不是该多亲近亲近？譬如这商路互通、消息共享，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庞寨主高见。”李晏放下茶杯，目光直视胡算盘，“黑云寨一向主张，绿林同道，合则两利。无论是应对北虏，还是在这郡守大人的眼皮底下讨生活，抱团总比散着强。至于如何亲近法……”他顿了顿，看向石勇，“石统领，胡当家远来是客，又带了厚礼，不如请他去看看咱们儿郎们操练，也请胡当家指点一二。”

石勇会意，起身道：“胡当家，请！”

胡算盘心知这是要亮肌肉了，连忙起身：“不敢不敢，观摩学习！”

校场上，寒风依旧。但见数百士卒阵列严整，号令如一。尤其是一队手持怪异弩机的士卒，在号令下同时击发，一片密集的箭雨泼洒而出，百步外的草人瞬间被扎成了刺猬！那弩箭的射速和威力，让胡算盘眼角直跳。

更让他心惊的是，操练的士卒眼神锐利，动作悍勇，那股子杀气，绝非乌合之众能有。

回到议事堂，胡算盘的笑容更谨慎了几分。

李晏这才缓缓道：“绿林同道，互通有无，本是好事。但若要深交，需得坦诚相待，同心协力。若有人首鼠两端，甚至想坐山观虎斗，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胡当家回去，可将李某这话，原原本本转告庞寨主。”

胡算盘心头一凛，知道这是在点他，也是最后的警告，连忙拱手：“一定！一定！李寨主的话，胡某字字句句都记下了！”

送走胡算盘，石勇皱眉道：“寨主，这‘铁甲阵’是我寨机密，为何要点给他？”

李晏看着窗外远去的车队，淡淡道：“庞洪派人来，一是怕，二是贪。怕我们打过去，贪图合作的好处，又不想真出力。点出‘铁甲阵’，是告诉他，我们清楚他的底牌。最后那几句话，是让他自己选，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

一直沉默的萧影忽然开口：“郡守府的人，三日前曾秘密接触过卧牛寨的一个小头目。”

李晏并不意外：“张文远果然也坐不住了。他想‘以匪制匪’，我们偏不让他如意。接下来，就看庞洪怎么选了。”

这时，冯默从袖中取出一卷草图，上前一步：“寨主，您先前吩咐的‘醇浆’之事，老朽已按您给的图样，在匠作营内辟出静室试制器具。只是其中几处关键构造，还需您亲自指点。”

李晏接过草图，展开细看。上面绘着蒸馏器具的详细结构，虽然简陋，但基本原理已然清晰。他指着几处关键部位：“此处密封需用上等陶泥，火候控制尤为关键。过山风前日送来几个信得过的匠人，你带去匠作营，让他们跟着牛师傅学习。此事关乎寨中生计，务必谨慎。”

石勇若有所思：“寨主，这‘醇浆’之法，真能解我寨燃眉之急？”

李晏目光深邃：“郡府经济封锁日益严密，光靠山货皮毛难以为继。这‘醇浆’若能制成，其利十倍于寻常酒水。不仅可自用，更可成为与外界交易的重要物资。过山风在野狼沟经营多年，对周边地形熟悉，我已命他暗中探查适合建造酒坊的隐秘地点。”

萧影忽然轻声补充：“北哨营附近有一处废弃的山洞，入口隐蔽，内有活水，或可一用。”

李晏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此事便交由你暗中勘察。记住，在‘醇浆’大成之前，一切都要暗中进行。”

山风更紧，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然展开。而在黑云寨深处，一场关乎未来的变革也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