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123章 历史性会晤

断魂崖的冲天火光和滚滚浓烟，在黎明时分，即便相隔数十里，也依稀可辨。那如同闷雷般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更是顺着山谷风势，隐隐传到了数十里外雀鼠谷的战场上。

此刻的雀鼠谷，战局正陷入胶着。李世民亲率玄甲精骑驰援而至，虽暂时稳住了南线阵脚，但宋金刚所部刘武周军主力，挟攻破霍邑的余威，兵力雄厚，悍勇异常，依仗谷地险要，死战不退。双方在这狭长谷地中反复拉锯，厮杀惨烈，尸骸枕藉，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形成了艰苦的僵持局面。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从断魂崖方向传来的异响与异象，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先是隐约的闷雷声，然后是地平线上那不祥的火光与浓烟……正在前线督战的宋金刚心头猛地一沉！那是通往后方、通往粮草囤积地的方向！几乎是同时，军中开始流传起各种令人不安的猜测和恐慌情绪。

“后路被抄了？”

“粮队出事了？”

“是唐军的奇兵吗？”

恐慌如同瘟疫，在久战疲惫、神经紧绷的刘武周军中迅速蔓延。军心开始动摇，攻势为之一滞。

战场嗅觉敏锐如李世民，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他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敌军后方的异动和阵型的瞬间混乱，被他精准地捕捉到。

“天助我也！玄甲军，随我破阵！”李世民长剑所指，蓄势已久的玄甲精骑如同决堤洪流，向露出破绽的敌军发起了雷霆万钧的总攻！

一方是养精蓄锐、士气如虹的王者之师，另一方是师老兵疲、后路堪忧、士气濒临崩溃的孤军。此消彼长之下，战局瞬间崩塌。玄甲铁骑轻易撕裂了敌阵，宋金刚虽悍勇，亦无力回天，只得在亲兵死保下，率残部向北溃逃。

雀鼠谷之战，以李世民的彻底胜利告终。晋阳之围遂解，太原以北的威胁被暂时清除。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速传向四面八方。

三日后，黄昏。黑云山寨。

夕阳的余晖将山寨镀上一层金红色，校场上操练的喊杀声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昂扬之气。断魂崖大捷的细节早已在寨中传开，尤其是那“天雷”之威，被描绘得神乎其神，每一个黑云寨的成员脸上都带着与有荣焉的兴奋和自豪。

李晏正与墨尘在议事堂侧厅，听取周铁柱关于缴获物资清点入库的详细汇报。缴获的数百匹骡马、大量完好军械、以及部分抢运回来的粮食，极大地充实了山寨的库藏。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萧影的身影悄然出现，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寨主，墨先生。”萧影微微一礼，声音低沉，“刚接到前方‘影’卫急报。雀鼠谷战事已毕，李世民大获全胜，宋金刚溃败北逃。”

“此外，”萧影补充道，“秦英头领也已传回消息。雀鼠谷战事结束后，他遵照寨主先前的指令，已率弩弓营主力悄然撤离战场，现正沿预定路线返回山寨，预计明日傍晚可至。”

李晏和墨尘对视一眼，并无太多意外，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萧影顿了顿，继续道：“但另一条消息更为紧要。李世民……并未在雀鼠谷多做停留，也未立即挥师北上追击残敌。而是……在今日午后，仅率百余玄甲亲卫，轻装简从，脱离大军，正朝我黑云山方向而来。预计最迟明日午时，便可抵达山前。”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一静。

周铁柱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李世民，刚刚取得一场决定性的重大胜利，不去安抚晋阳、不去追亡逐北，却第一时间马不停蹄地跑来这黑云山？

墨尘捻须的手指猛地一顿，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他看向李晏，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寨主！秦王……这是要来亲自致谢啊！而且如此急切，仅带百骑亲至！此乃……此乃极高的礼遇，更是天大的信任！”

李晏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李世民！要来了！

纵然他心志再坚，此刻心中也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不是历史上的名字，不是史书中的画像，而是即将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未来将开创千古帝业、铸就华夏盛世的唐太宗李世民！

即便他早已预知历史，即便他自诩为穿越者拥有信息优势，但当这位传奇帝王以如此突然、如此谦逊、如此迫不及待的姿态主动前来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仍瞬间涌上心头——有期待，有审视，有一丝身为后来者的奇异优越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直面历史洪流、与时代骄子真正对话的凝重与隐隐的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恢复清明。这不是瞻仰历史的时候，这是一场关乎未来格局的正式外交会晤，他必须拿出百分之百的专注与气度。

他缓缓放下茶盏，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被夕阳染红的群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看来，咱们这份‘炭’，送得正是时候，也烧得够旺。秦王这是要来做一笔更大的买卖了。”

他神色一肃，迅速下令：“传令！石勇、雷豹所部，不必急于回山，可在沿途险要处暗中警戒，确保秦王此行绝对安全，但不得打扰，更不得暴露行踪。”

“是！”萧影领命。

“铁柱！”

“属下在！”

“立刻准备最高规格的迎宾事宜！寨门洒扫洁净，沿途明岗暗哨一律撤入暗中，不得显露刀兵。准备最好的酒宴，但不必奢华，要显我山野质朴之气。”

“明白！俺这就去办！”周铁柱兴奋地搓着手，快步离去。

“墨先生，”李晏看向墨尘，目光深邃，“劳烦先生与我一同，明日亲至寨门外三里亭，迎候秦王大驾。”

“老朽荣幸之至！”墨尘肃容道。

整个黑云山寨，因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再次高效运转起来。一种不同于战前紧张、也不同于战后狂欢的、带着郑重与期待的气氛，弥漫开来。

次日巳时，天色澄澈，山风送爽。

黑云山寨南门外三里，一座简易却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凉亭外。李晏一身玄色劲装，并未着甲，腰佩长剑，神色平静地立于亭前。身旁，墨尘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手持竹杖，气度从容。身后，只有萧影及八名气息内敛、眼神锐利的亲卫肃立，再无他人。场面简洁，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底气。

远处山道上，烟尘渐起。很快，一队骑兵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人数果然不多，仅有百余骑，但人人剽悍，甲胄鲜明，队伍严整，一股百战余生的凛冽杀气即便相隔甚远也能隐隐感受到。队伍前方，一杆“李”字大旗和一面独特的“玄甲”认旗迎风招展。

队伍行至亭外百步，缓缓停住。只见为首一骑，越众而出。此人年约二十出头，身穿明光铠，外罩战袍，英姿勃发，眉宇间既有少年的锐气，又有远超年龄的沉稳与威严，目光开阖之间，精光四射，顾盼自雄！正是大唐秦王，李世民！

李世民翻身下马，动作矫健利落。他并未立刻上前，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凉亭前的众人，最后定格在为首的青晏身上。他的目光清澈、直接，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好奇，更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天然威仪。

李晏压下心中那历史照进现实的奇异悸动，上前两步，拱手为礼，声音清朗，不卑不亢：“黑云寨李破山，恭迎秦王殿下大驾光临！”

李世民脸上露出一抹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快步上前，竟抢先一步拱手还礼，声音洪亮而真诚：“李寨主！久仰大名！世民冒昧来访，寨主与诸位先生不辞辛劳，远迎至此，世民感激不尽！”

两位决定未来天下走势的雄主，在这太行山麓的普通凉亭外，历史性地握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