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118章 砺刃，构造铁浮屠

初夏的日头毒辣，炙烤着黑云山寨巨大的校场。尘土混合着汗水的气息，在灼热的空气中蒸腾。石勇赤膊立于点将台上，古铜色的脊梁汗水淋漓，声如洪钟，压过了数千士卒操练的呐喊与金铁交击声。

但今日，他并非唯一的主角。在他身侧，一左一右，立着两名气质迥异的新面孔。

左侧一人，面容黝黑带疤，身形精悍如铁，双臂奇长，一双鹰目扫视台下，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他叫张铭，原隋军辽东前线校尉，以练兵的严苛与阵型变幻莫测闻名。

右侧一人，年纪稍长，面容朴实，手掌粗大布满老茧，沉默寡言，目光却如尺规般丈量着校场周边的寨墙与箭楼。他叫王焕，原隋朝将作监司工，精通筑城与器械。

“都给老子听真了！”石勇的吼声震得人耳膜发麻，他大手一拍身旁张铭的肩甲，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位，张铭张校尉！是老子和寨主费了好大劲才请来的高人！从今天起，他就是咱黑云破阵军的总教习！往后怎么练，阵型怎么摆，都得听他的！谁他娘的敢呲牙耍滑，偷奸躲懒，先问问老子手里的鞭子答不答应！”

台下士卒的吼声震天动地，不少老卒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据说能让新兵脱三层皮的新教头。张铭上前一步，抱拳环礼，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金石摩擦般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张某蒙寨主、石统领信重，必竭尽全力！练兵无他，唯‘严’‘实’二字！今日起，操练加倍，阵型转换，差一步，全队受罚！练时多流汗，战时方能保命！开始！”

没有多余废话，张铭直接切入实战。他跳下点将台，亲自指挥一队士卒演练小型锋矢阵的转换，口令简洁凌厉，对细微的差错毫不留情，整个校场的气氛瞬间绷紧，效率陡增。石勇抱臂旁观，咧嘴一笑，眼中满是找到宝贝的兴奋。

与此同时，李晏在数名亲卫簇拥下，悄然来到了后山匠作营。还未走近，一股热浪和叮当不绝的锤打声便扑面而来。最大的工棚内，炉火熊熊，新到的精铁锭在烈焰中泛红，被工匠们用长钳夹出，在铁砧上经受着千百次锻打。

冯默正满头大汗地督造一批箭簇，见李晏到来，连忙迎上。李晏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目光扫过那些泛着青灰色冷光的铁锭，随手拿起一块新锻出的钢片，屈指一弹，铮然作响。

“冯先生，新铁成色如何？”

“寨主，好铁！真是好铁啊！”冯默激动得声音发颤，“韧性十足，杂质稀少！以此铁锻造兵甲，锋锐耐久，远超以往！老夫打了一辈子铁，这等军资，便是朝廷工部直属的作坊，也未必能轻易拿出！”

李晏微微颔首，眼中闪过锐芒：“铁好，更需用在刀刃上。冯先生，随我来。”他将冯默引至工棚旁僻静的石屋内，从怀中取出两卷桑皮纸，在石桌上缓缓铺开。

第一张图纸展开，冯默的呼吸瞬间一窒！纸上用粗犷而精准的线条，勾勒出一具极具压迫感的人马俱披的重甲！骑士与战马皆被厚重、充满棱角的甲叶覆盖，仅露眼隙，形如铁塔，旁注“百锻冷轧复合甲片”、“关节活动机构”、“重心配比”。一股沙场特有的惨烈杀气，透纸而出！

“此甲，我称之为——铁浮屠。”李晏声音低沉，却带着金石之音，“我要的，是一支冲锋陷阵、无坚不摧的铁骑。甲胄需坚不可摧，却也不能笨重如棺。关节如何灵活，重量如何分担，透气排水如何解决，这些难题，便需先生与诸位大匠，依此构想，反复试验改良！不惜工本，先试制三两套样品！”

冯默双手微微颤抖，抚摸着图纸，眼中爆发出近乎狂热的光芒：“铁浮屠……好一个铁浮屠！寨主此图，直指军械根本！若成，便是沙场决胜之利器！老夫……老夫必穷尽毕生所学，将其打造出来！”他已然完全被这超越时代的构想攫住。

李晏又展开第二张图。这张却简洁许多，画的是一件类似短褂的内衬，但在前胸、后背等要害部位，清晰标注了可插入薄钢片的夹层结构，旁书“插板式”、“可更换”、“高碳薄钢”。

“此乃内甲。”李晏解释道，“非为硬抗重击，而是防流矢流弹，防刀刃划刺。关键在这几块可换的薄钢片。用精钢冷锻至薄而韧，战时受损，战后更换便捷，造价远低于修复整体铁甲，士卒行动也更灵便。我要山寨儿郎，多一重保命的依仗！”

冯默看着这巧思妙想，连连拍案叫绝：“妙！太妙了！寨主此法，可谓仁心巧技！如此一来，寻常士卒存活之机大增，善后之费大减！老夫立刻抽调好手，成立两坊，一坊攻坚‘铁浮屠’，一坊速产‘内甲’插片！”

“有劳先生！此二物，乃我军未来依仗，务必机密！”李晏郑重叮嘱。

“寨主放心！”冯默肃然应诺，立刻转身，雷厉风行地开始点将分工，匠作营内气氛更加火热。

当李晏重返校场时，张铭的“下马威”已初见成效。数百名精心挑选的、预备编入“铁浮屠”的壮硕士卒，正穿着加重皮甲，进行着令人咂舌的负重冲刺和阵型抗压训练，人人汗如雨下，却无一人敢松懈。张铭如鹰隼般巡视其间，口令短促如刀。石勇在一旁看得眉飞色舞，对李晏低声道：“寨主，这张铭是块宝！这帮小子，经他操练几个月，必定脱胎换骨！”

李晏微微颔首，正欲开口，萧影的身影却如幽影般悄然出现在他身侧，低声道：“寨主，郡城与北边，皆有异动。”

李晏目光一凝，与萧影、石勇快步走向议事堂。

堂内，墨尘已在等候。萧影禀报：“郡守张文远，今日已密送家眷南行。北边‘影’的暗线亦报，晋阳方向，夜间天际常有异常火光，似有大股兵马频繁调动。”

墨尘捻须，缓声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刘武周，怕是按捺不住了。”

李晏走到巨幅地图前，目光扫过晋阳，最终落在代表黑云山的位置，手指重重一点！

“传令！各营警戒再提一级！石勇，张铭！”

“在！”二人踏前一步。

“铁浮屠预备队操练，再加三成力！我要他们尽快成军！”

“得令！”

“影儿，盯死郡城与北面所有通道！一有确切消息，即刻来报！”

“是！”

校场上的杀声、匠作营的锤声，与议事堂内凝重的气氛交织在一起。黑云寨这把刚刚淬火的利刃，在风暴将至的前夕，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砺刃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