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62章 表彰各军，布局郡北

议事堂内，肃穆中透着压抑不住的激昂。炭火映照着每一张历经血战却更显坚毅的面庞。北麓鹰嘴崖那场干净利落的歼灭战，与西山隘口堪称典范的围歼战，犹如两记势大力沉的重锤，不仅砸碎了来犯之敌，更将黑云寨的赫赫威名，深深楔入了郡北每一寸土地。详细的战报已然呈上：阵斩敌军近二百，俘获敌酋及降卒亦近二百之数，缴获的兵甲堆积如山，粮秣足以缓解寨中数月之忧，而己方伤亡微乎其微。这是一场无可挑剔的完胜，足以在郡北绿林的道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李晏端坐于主位之上，目光缓缓扫过堂下肃立的众将——石勇面色沉稳，眼神深处是历经沙场后的镇定；黑熊身躯魁梧，浑身散发着悍勇无匹的气息；雷豹脸上激战后的红潮未退，写满了昂扬斗志；过山风则一如既往的精干机敏。看着这群追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在他胸中油然而生。他开口，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此一战，扬我寨威，壮我声势！北麓一线，雷豹、过山风，以区区五十锐士，迎战近八十北虏与府兵精锐，以寡击众，不仅全歼顽敌，更垒京观以慑北虏，壮哉！西山隘口，石勇、黑熊，依托地利，巧设埋伏，一战定乾坤，生擒敌酋庞洪，尽收其众，安我四方！此皆我将士用命，上下同心之功！”

他话语微顿，声调陡然拔高，如同出鞘利剑，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凡此战中阵亡者，皆是我黑云寨的英雄！抚恤规格，按旧例加倍！其父母妻儿，从即日起，便由我黑云寨一力奉养，终身不负！所有受伤弟兄，不惜代价，用最好的金疮药，延请最好的郎中，务求个个痊愈，不留残疾！所有有功将士，无论大小，一律论功行赏，该升迁的升迁，该厚赐的厚赐，我李晏在此立誓，绝不吝啬分毫！石勇、黑熊、雷豹、过山风四位头领，临阵决机，身先士卒，当居首功！具体赏格细则，着冯先生会同石勇，即刻商议拟定，明日便张榜公示全军！我要让寨子里每一个弟兄都看得明明白白，为黑云寨流血拼命，值得！”

“谢寨主！愿为寨主效死！”这番掷地有声的承诺，如同点燃了干柴，让堂下众将热血沸腾，他们齐声怒吼，声浪几乎要掀翻议事堂的屋顶，昂扬的斗志直冲云霄。

就在这激昂的气氛达到顶点之际，萧影的身影如同融入光线的幽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堂口，她微微颔首。不需要任何言语，堂内瞬间便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寨主，”萧影的声音依旧清冷，不带丝毫波澜，“郡城最新密报。张文远已于昨日夜间得知其派往北麓的精锐府兵全军覆没的消息。”她语速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据内线描述，其在府内暴怒失常，摔砸了不少珍贵器物。”

周铁柱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快意：“这老匹夫，费尽心机，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活该他有今天！”

萧影并未理会，继续禀报，内容却更为关键：“据内线再三确认，刘武周派来的那名信使，目前仍被张文远以‘贵客’之名，软禁在郡守府后园一处独立院落内，不得随意走动，与外界的联系也被切断，但暂时并未加害。张文远正与几名心腹幕僚紧急密议，然意见纷纭，应对之策迟迟未定。目前郡守府内外戒备森严，如临大敌，恐其困兽犹斗，行极端之举。”

李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讥诮，淡淡道：“困兽犹斗，垂死挣扎罢了。他如今是进退维谷，既怕我等挟大胜之威，趁势报复，直捣郡城；更怕扣押信使之事败露，刘武周腾出手来寻他问罪，届时便是灭顶之灾。传令下去，寨中各隘口、要道，戒备等级提升至最高，尤其是面向郡城的方向，多设明哨暗卡。告诉弟兄们，打起精神，严防张文远狗急跳墙，派遣死士行刺或进行其他阴私破坏。”

“是！我即刻去安排！”石勇抱拳领命，神色肃然。

接下来，具体的赏功细则和抚恤流程，李晏全权交由心思缜密的冯默和沉稳可靠的石勇共同拟定执行。话题自然转到了战后最棘手的问题之一——俘虏的处置。李晏手指轻轻敲击着黄花梨木的扶手，略作沉吟便有了决断：“庞洪此人，暂且单独关押，派人好生看管，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跑了，日后或许还有用场。其余降卒，一律打散，仔细甄别背景和态度，暂时另立一营，划归过山风统一管辖操练，以观后效。眼下我黑云寨的首要之务，是趁着大胜之威，尽快将新旧力量融为一体，让寨子上下一心，铁板一块！唯有内部稳固，方能从容应对外部任何风浪。”

接下来的三日，黑云寨在一种高效而紧张的节奏中度过。清扫战场、安置俘虏、分发赏赐、抚慰伤亡者家属、整训士卒……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胜利的狂喜逐渐沉淀为扎实的秩序和愈发凝聚的向心力。

也正是在第三日的午后，一名派往北方、肩负重任的“影卫”，带着一身仆仆风尘，终于赶回了山寨，带来了更为深远和关键的情报。

“寨主，北边急报。”萧影接过那枚看似普通的细小竹管，熟练地查验了封口的暗记无误后，才双手呈给李晏。

李晏接过，抽出内里卷着的薄纸，目光迅速扫过其上简短的暗语译文，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凝。他将纸条递给身旁的石勇、冯默等人传阅。纸条上言简意赅地写着：刘武周已确知狼骑小队覆没之讯，勃然大怒，然其主力正与隋军主力于北线陷入艰苦鏖战，短期内绝对无力分兵大举南下。但其已严令麾下头号大将宋金刚，密切关注我黑云寨一切动向。据多方印证，宋金刚业已派出数批精干细作，伪装成流民、商贩等，意图向南渗透。其首要探查目标，疑似我军能屡次以弱胜强、克敌制胜之核心机密——尤其是那能发出雷霆之威、巨响与火光兼具的‘神秘火器’之虚实。

堂内众人传阅完毕，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与明目张胆的刀兵相见相比，这种无声无息的细作渗透，针对核心机密的窥探，无疑更为阴险致命。

李晏眼中寒光一闪，但随即，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带着冷意和傲然的笑容：“哦？对咱们的‘震天雷’如此感兴趣？好啊！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是真的打疼他了！打到他心惊肉跳，打到他不得不正视我们，甚至打到他寝食难安，非得弄清楚这要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目光锐利地转向萧影和石勇，语气斩钉截铁，“萧影，你的‘影卫’，石勇，你的哨探营，从现在起，给我把警戒网再撒开三十里！对北边来的，形迹可疑的所谓‘流民’、‘商队’，给我盯死了！查！仔细地查！北边来的这些‘客人’，咱们要好生‘招待’，来一个，就给我盯紧一个；确认是细作的，能抓活口就抓活口，不能抓的，就地格杀勿论！正好借此机会，让宋金刚，也让刘武周明白，我黑云寨，不是他们派几个宵小之辈就能随意窥探的后花园！”

“遵命！”萧影与石勇同时凛然应诺，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精光。

内外消息已然汇总，当前的局势清晰地摆在面前。李晏缓缓从主位上站起身，踱步至议事堂中央，目光如两道冰冷的电光，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位核心成员的脸庞，一股无形却足以令人心悸的威势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厅堂。

“郡守张文远，”他开口，声音平稳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经此一败，已是惊弓之鸟，冢中枯骨，内外交困，不足为虑！北虏刘武周，空有报复之心，却无南顾之力，主力被隋军死死缠住，只能行此鬼蜮伎俩，遣细作窥探，更是等而下之，何足道哉！”他双臂微微张开，仿佛要将整个郡北山河拥入怀中，“经此鹰嘴崖、西山隘口两役，郡北绿林之格局，已然明朗！是我黑云寨，用实实在在的刀枪，用弟兄们的热血，打出来的赫赫威名，打出来的这片天地！”

他停顿了片刻，让这股自信与威严在每个人心中沉淀，随后，用更加掷地有声、仿佛金石交击般的语调宣告：

“时机已至！是时候了！该让这郡北绿林道上，所有还睁着眼、心里打着算盘的各路豪杰、山头当家，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个真切！从今往后，在这片地界上，究竟谁说了才算！我决定！”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三日后，于聚义厅前，大摆‘黑云宴’！广发英雄帖，遍请郡北有志豪强！凡愿认清时势，与我黑云寨同进同退，共谋大事者，皆是我黑云寨的朋友，皆可来赴此盛会！我要在这黑云山之巅，堂堂正正，一会群雄，共商这郡北未来的格局与规矩！这，便是‘黑云之会’！”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自此以后，在这郡北千里之地，是龙，你得给我盘踞一方，守我的规矩！是虎，你得给我卧于山林，听我的号令！顺我者，自可共享这乱世中的富贵荣华；逆我者，今日之庞洪、昨日之兀骨，便是尔等唯一的下场，前车之鉴，切莫遗忘！”

“谨遵寨主号令！扬我黑云之威！”众将只觉胸中豪情万丈，热血奔涌，齐声怒吼如同道道惊雷，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直冲云霄，仿佛连山峦都为之震颤。

大势已起，黑云汇聚。一场必将奠定郡北未来数年乃至数十年格局的盛会，就此拉开了它波澜壮阔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