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126章 军名传四方

玄虎军的威名，如同在断魂崖炸响的惊雷，其声浪并未随着战火的平息而消散，反而乘着四方来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太行山内外扩散开去。这名声的传播并非依靠官府的邸报或刻意的宣扬，而是通过无数张形形色色的嘴，无数双窥探的眼睛，在各种或公开或隐秘的渠道中交织、发酵。

溃兵的恐惧是最先蔓延开的。那些从断魂崖战场上侥幸生还的刘武周溃兵，如同惊弓之鸟，将骨髓里的战栗带向了北方。在并州一处荒废的驿站里，几个丢盔弃甲的溃兵围着一小堆篝火，火光映着他们苍白扭曲的脸。

完了...全完了...一个额角带伤的队正眼神空洞，喃喃自语。他猛地抓住同伴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断魂崖！那根本不是人打的仗！是雷公发怒！是阎王索命！他涕泪横流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咱们的粮队刚进去，天上没打雷，地上就炸了！轰隆隆——地动山摇啊！火光一闪，人就没了，马就碎了！碗口粗的树，咔嚓一下就断了！

他颤抖着继续说：那黑云寨...不，是玄虎军的兵，就从崖顶上冒出来，箭下得像雨点，还往下扔会爆炸的铁疙瘩！一炸一片啊！兄弟们...兄弟们死得惨啊...他的话语虽然混乱，但玄虎军天雷铁疙瘩这些词，配合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恐惧气息，让听者无不毛骨悚然。

类似的场景在北方的城镇、乡村不断上演。这些溃兵带来的不只是战败的消息，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玄虎军和他们的，首先在败军和底层流民中被渲染成了来自地狱的魔神。

几乎与此同时，往来于太原、晋阳的商队也成了消息传播的重要渠道。在太原城外的官道茶肆里，几个相熟的商队掌柜围坐一桌，低声交谈着最近的见闻。

听说了吗？北边出了件大事。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掌柜压低声音，黑云寨现在不得了了，秦王亲自赐名玄虎军，那李寨主现在可是正经的将军了。

旁边一个胖商人接口道：何止啊！我前日刚从那边过来，你们是没看见，寨子里忙得热火朝天。运粮的车队排成长龙，新到的战马就有上百匹！那阵势，可比以前的郡守府还要气派。

这还不算，另一个精瘦的商人补充道，我听说他们在断魂崖用了什么新式火器，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刘武周的粮队瞬间就灰飞烟灭了。现在北边的势力，听到玄虎军三个字都要抖三抖。

商人们的交谈中既有事实也有夸张，但玄虎军的威名确实随着商队的车轮和驼铃，向南向东渗透。更重要的是，这些消息开始引起了一些大人物的注意。

在晋阳留守府的一次宴席上，酒过三巡，一个李世民麾下的文官趁着酒意，对席间的几位地方豪绅透露：诸位可知，此番雀鼠谷大捷，除了秦王殿下神武，还有一支奇兵功不可没啊！

在座的豪绅们顿时竖起了耳朵。那文官继续道：乃是太行山中的一支义军，号玄虎军。其首领李破山将军，真豪杰也！于断魂崖设伏，一举焚毁刘武周数万大军粮草。殿下对其赞赏有加，已亲授玄虎军中郎将之职！

这番话立即在晋阳的上层社会引起了震动。能被秦王如此看重，亲自授职，这玄虎军李破山顿时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强大的色彩。

然而，名声带来的不全是好处。几乎在玄虎军声名鹊起的同时，黑云山周边明显多出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在靠近黑云山的一个小镇酒肆里，几个行商打扮的汉子正在低声交谈，他们的举止神态却与寻常商旅大相径庭。

大哥，打听清楚了，北边传得神乎其神的玄虎军，老巢就在前面黑云山。

被称作大哥的汉子冷笑一声：攀上李世民的高枝就了不起了？这太行山陉道可是块肥肉，以前是张文远那废物占着，现在换了主人，是龙是虫，总得试试成色。

另一个汉子压低声音：听说洛阳那边和河北窦公的人，也摸过来了。

让他们先探路。大哥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咱们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在黑云山势力范围内，那些昔日被李晏打服、收编或慑服的绿林山头，更是人心惶惶。

阴山鹞寨内，寨主韩凌独自坐在议事堂里，对着墙上简陋的山势图出神。这个以轻功和狡黠闻名的，此刻脸上再无平日的跳脱。

玄虎军...李破山...韩凌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势头，太猛了。他想起上次与黑云寨交锋时的情景，那时李晏就已经展现出过人之处，没想到短短时日，竟发展到如此地步。

一个心腹头目小心翼翼地问：大哥，咱们每月该缴的份子钱和铁料，还照旧吗？听说现在投过去，能混个正式官身？

韩凌瞪了他一眼：蠢货！现在是什么风口？李破山这时候正需要立威，咱们敢龇个牙，信不信他第二天就派石勇那个杀神把咱这山头平了？他深吸一口气，传令下去，约束弟兄，最近都给我缩着脑袋做人！另外，这个月的份子，再加三成！就以恭贺玄虎军立旗的名义送去。

与韩凌的审时度势不同，黑风岭的赵莽在聚义厅里焦躁地踱来踱去。这个脾气火爆的壮汉此刻内心充满了矛盾。他想起当初郡兵围山时黑云寨的雪中送炭，也清楚记得李晏用兵如神的情景。

他娘的！赵莽猛地一拍桌子，李破山这小子是真要化龙了！一个心腹见状，小心建议：寨主，听说韩鹞子那边已经准备加送份子钱示好了，咱们是不是......

呸！韩凌那个滑头！赵莽啐了一口，但暴躁的外表下，内心却在快速盘算。最终，他对手下吩咐：去！把库里那几张最好的白虎皮，还有上次劫的那批西域宝刀，挑二十把品相最好的装车！

看着手下不解的眼神，赵莽粗声道：给玄虎军道贺去！不过，你给老子带句话，就说我老赵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以后黑风岭还认他李破山是太行山里的这个！但咱们黑风岭的弟兄也要吃饭，山下那条道抽的辛苦钱...能不能还按老规矩来？

而在老鸦口，寨主刘疤瘌眼则是另一番打算。这个老江湖对手下阴恻恻地笑道：李破山这旗号是立起来了，可麻烦也来了。外有王世充、窦建德惦记，内有赵莽这种不服管的刺头。咱们啊，就缩在这老鸦口，看他怎么应对。

这些暗流涌动的情报，很快通过萧影麾下的卫，被汇总到了黑云山上。

玄虎军主寨的议事堂内，李晏仔细翻阅着简报，周铁柱和石勇侍立在一旁。

寨主，周铁柱带着几分兴奋回禀，周边几个小寨子今日都派人送来了贺礼，言语恭敬得很！看来咱们这名头是真打响了！

石勇却冷哼一声：赵莽那厮，送礼就送礼，还想着讨价还价！寨主，要不要我带人去敲打敲打他？

李晏放下简报，微微摇头：赵莽此人莽撞却非无智，他这是在试探我的态度。眼下我们有更大的麻烦。他目光转向肃立一旁的萧影，影儿，你刚才说发现了不明身份的探子？

萧影清冷回应，郡城方向近日多有生面孔活动，手法老练。根据截获的零星信息判断，其中既有洛阳口音，也有河北路数。他们似乎在重点打探我军械、粮草囤积之地，尤其对匠作营方向格外关注。

堂内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周铁柱倒吸一口凉气：王世充和窦建德的人？这么快就摸上门了？

石勇眼中凶光一闪：敢打匠作营的主意？老子把他们骨头拆了！

李晏手指轻叩桌面，沉思片刻后下达一连串命令：石勇，即日起山寨警戒再提一级！尤其是匠作营、库房重地，加派双倍暗哨。过山风的游弈营向外再放出五十里，严密监控所有可疑动向。

周铁柱，你外务堂的人近日与外界接触需格外谨慎，特别是与郡城方面的交易要严查货物和人员。

最后，他看向萧影，语气凝重：影儿，动用一切力量盯死这些探子。我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藏身何处，与何人接头。必要时可主动出手，抓活口回来。我们要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急着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众人领命而去后，李晏独自走到窗前，望向南方郡城的方向。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血红，远方的山峦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肃穆。

郡城...这个权力真空的烂摊子，就像一个散发着腥味的诱饵，吸引着各方鲨鱼。而玄虎军，如今就是挡在诱饵前最显眼的那块礁石。是时候，彻底解决这个肘腋之患了。一个清晰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夜幕降临，山寨中点起灯火。校场上传来士卒操练的呼喝声，匠作营方向隐约可闻锤打钢铁的叮当声。在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之下，暗流正在涌动。玄虎军的威名已经传开，但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