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赐快速吃完晚饭,放下碗筷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菜,看向正在喝汤的宋万邱,心中纠结万分。
但他想到自己和同伴们的大事,终究还是开门见山的说道:“爹,我想跟您要些钱,银元金条都可以,但最好是金条。”
“哦?”宋万邱放下饭碗,审视宋天赐脏兮兮的裤腿,“你回来这些天走的比鸡早,回的比猪晚,怕不是天天跟你那些伙伴在一起“鬼混”吧。再说了,你离家出走的这些年,我可没少拿钱给你。我没嫌弃你不给家里带来一分钱的收益就算不错了,你还反过来问我要钱。你告诉我,你现在要钱干什么?”
“爹!我们是在干大事,才不是什么鬼混。”
宋天赐说完,四处张望了一下,见这里只有他们父子三人,也就不藏着掖着,直白的告诉他们自己这些天在干什么。
“爹、大哥,我跟你们说,前不久洪州市爆发了起义,我们打算响应他们,重新举起救国图存的旗帜。这几天我们已经联络了周边好几个县市的同志,准备干死那些叛徒。现在人凑得差不多了,但我们枪炮不够。而现在又不是以前那种削个竹杆就能当武器的时代,我们的队伍要是没有足够的武器,跟叛徒硬碰硬就是去送死。”
说着说着,他凑到宋万邱身前,急切道:“今天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个“中间商”,他愿意给我们提供步枪和子弹。可他只收银元和金条,还说要是能用金条交易,就多送我们十箱子弹和十条枪。爹,现在每一颗子弹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儿子求您了,再帮我一次吧。”
“我这就去拿!”
宋天阳听到宋天赐拿钱是要去干大事,当即起身准备去地窖里取金银财宝。
“坐下!”宋万邱伸手拦住了他,看向还剩一点的炖鸡,“天赐,你先把菜吃完再说。”
宋天阳回头看了看宋万邱,又低头看向宋天赐 ,见他嘴唇抿成一条线,于心不忍地劝道:“爹,武器的事耽误不得啊!钱没了咱们还能再赚,可天赐他们要是没武器,万一...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宋万邱抬眼瞥了宋天阳一眼,没答他的话,反而看向宋天赐。
“我没有说不给。”
宋天赐闻言,盯着宋万邱脖子上挂着的那根钥匙,不言而喻。
“......我会给你钱,但不是现在。等你大哥的婚礼办完,金条、银元你要多少去找你大哥和嫂子去要。你要是不急,就再等半个月;要是不等,那这钱,你也别要了。”
饭桌上又静了下来,宋天赐看着宋万邱晦暗不明的脸色,结合他刚刚说的那番话,瞬间猜出自己这位亲生儿子,是彻底被他踢下了“继承人”的位置。
宋天阳也反应过来,赶紧拉了拉宋天赐的胳膊,低声保证道:“天赐,不管如何,你永远是宋家的一份子,只要你想回来,这里永远向你敞开大门。”
宋天赐沉默了片刻,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鸡汤,苦笑道:“爹,大哥,我知道我是一位不合格的宋家子弟、是位不合格的儿子。大哥不仅天赋比我好,还能帮衬着家里。而我呢?我一直在给家里添麻烦,一直再让你和大哥操心。”
他抬头看向那盏煤油灯,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宋家如果在我手中,怕是不出多久就会被我“败光”。况且我志不在此,我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所以...”
宋天赐从衣服内衬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放在桌上展开。
“我在跟部队北伐前,留下了这封未寄出的遗书,我在上面写好了主动放弃继承宋家一切名誉、钱财和称号的遗言。我想,是时候给你们了。”
宋万邱和宋天阳低头看着带有泪痕的信纸,许久说不出话来。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桌上的鸡汤早已被宋天赐喝的一干二净,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宋天阳收好信纸,想去宋天赐房间找他,但宋万邱又拦住了他。
“罢了!就当我没这个儿子,随他去吧。他想要的自由,我给他了。”
......
宋家宅院的红灯笼从白天一直亮到深夜,酒宴散去的喧闹余音渐渐淡去,只剩晚风卷着酒香掠过青砖灰瓦,带走最后一丝燥热。
宋天阳提着个深棕色皮箱,小心翼翼地牵着还穿着大红嫁衣的姜忧思往祠堂走。
姜忧思脸上还带着新婚的羞涩红晕,她以为宋天阳急不可耐,大半夜就要带她来拜祖宗,一路上便没有多问为什么。
直到跨过祠堂门槛,看到供桌旁站着个穿着破旧短衫短裤的身影,她才明白为何宋天阳此行的目的。
“你是...天赐?”
姜忧思惊呼一声,快步上前伸手捏了捏宋天赐的脸蛋,确认不是幻觉,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她转头看向刚放下皮箱的宋天阳,哭着问道:“天阳,为什么天赐回来了你不告诉我?”
宋天赐赶紧拉住姜忧思的手臂,低声道歉:“姜姐...嫂子,你别怨大哥,是我不让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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