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扶桑灵异课大门前,奥克莱亚与诸葛无极执手相送的画面堪称外交典范。
奥克莱亚长有褐色斑痕的手与诸葛无极布满老茧的手紧紧相握,两人手背上的青筋同时暴起,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进行着最后的较量。
“诸葛前辈,保重啊!”
“彼此彼此!”
双方道别后,两辆黑色礼宾车同时驶出大门,在第一个路口就分道扬镳,一辆直奔米军驻江户代表大楼,另一辆则开往江户湾的私人码头。
开往江户湾私人码头的车内,神代千子挺直的脊背终于稍稍松懈,她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掌心还残留着权杖菊纹的压痕。
“今日之事,多谢前辈,否则扶桑和灵异课...”
神代千子话音回荡在封闭的车内,原本闭目养神的诸葛无极睁开眼,看向将近两天没有过闭眼的神代千子,摇头道:“我今天出手与灵异课无关,更与扶桑无关,我帮的是你!”
话音刚落,他突然伸手拂过神代千子的头顶,从上面取下那颗松开的发夹。
发夹在他掌心化作灰烬,露出里面微型监听器的金属光泽。
“千子,你确实跟其他扶桑人不一样,你比他们更爱国、更愿意承担责任,可惜你生在了一个没有主权、没有尊严的国家。你今天遭受耻辱不是因为你错了,而是你的国家无法为你撑腰,所以你不得不低声下气,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神代千子咬紧下唇,双手攥得生疼,直到闻见血腥味才惊觉指甲已刺入掌心。
“诸葛前辈,我...”
“我生于1929年,在我6岁时,爹娘死于军阀混战,我便跟着逃难的队伍跌跌撞撞来到成都。我比绝大部分逃难者幸运,在快要饿死前,被打理武侯祠的老师父救了下来。当时我叫不出自己的名字,师父便给我取名无疾,并借了武侯的姓氏给我取了一个新的名字——诸葛无疾。
从此我就跟随师父、师兄和师姐们生活修炼,日子虽然清苦贫寒,但至少比颠沛流离的生活好。直到1937年冬天到来...师父和几位年长的师兄扛着大刀、步枪,跟随死字旗出川抗战,再也没有回来。我至今还没找回他们的遗骨,也不知道他们死于哪一场战斗,导致我连祭拜地都找不到。
之后是1938、1939、1940、1941、1942...这几年陆续有师兄和师姐加入军队出去打鬼子,他们每次出去前都会告诉我来年收稻子的时候就回来,结果到头来没有一个人回来。
到1943年,整个武侯祠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也想跟师父他们一样去打鬼子,可是我谎报年龄和隐瞒自己是守门人的事情被征兵官抓到了,他们又把我扔回武侯祠。
等到1945年,我终于到了可以上阵打鬼子的年纪,结果扶桑投降了。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把枪一扔,说不打就不打了,那我们死了这么多人算什么。”
诸葛无极手掌啪地拍在真皮座椅上,震得车窗嗡嗡作响。
神代千子浑身一颤,司机更是吓得猛打方向盘,礼宾车在高速路上划出惊险的S形。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诸葛无极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此刻赤红如血,眼底仿佛倒映着漫天烽火。
“......”
车厢内死寂了几秒,诸葛无极像泄了气的皮球般靠回座椅,扯松道袍领口苦笑道:“抱歉,人老了就容易钻牛角尖,吓着你们了吧?”
神代千子低头整理被攥皱的衣服下摆,借此掩饰颤抖的手指。
她这才发现,诸葛无极拍过的真皮座椅上,赫然烙着个焦黑的掌印,看来他刚刚气的不轻。
“呼...你们学到的历史课本里没有记载你们祖辈犯下的罪孽,你们是不懂遭受你们侵略的国家当初到底是多么悲惨和痛苦。就好比......
后来我终于找到报效国家,不负师父、师兄和师姐的机会。我作为预备守门人跟随部队跨过鸭绿江,在天寒地冻中击退米国和他的仆从军。我的很多战友都死在了那里,但我们无怨无悔,因为我们不打败米国,那么我们的后代就要继续遭受我们的苦难。
现在想想,我们当时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认为自己绝对能赢。但在战场上不是这样,不知何时袭来的轰炸机、数量众多的坦克和大炮教会了我们什么叫现代战争。好在最后事实如我们期望的那样,在啃了三年炒面后,我戴着大红花,以英雄的身份回到神州接受百姓的热烈欢迎。
我说这么多是希望千子你能明白,一味地低头忍让并不会让你的国家越来越好,甚至摆脱米国的控制。尊严是打出来的,不是几张报表、一组数据可以争取到的。所以你们后续安排的协商会议我想可以取消掉了,我明天回神州,就不打扰你们了。”
“前辈,协商会议的事是两国政府在今早商定好的,我们...”
神代千子声音里罕见地带上几分急促,车窗外的霓虹灯掠过她苍白的脸庞,将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映得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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