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全法 第5章 嗨，朋友

“岭外音书绝，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陈书楼站在教室的后门迟迟不敢再迈出一步，他现在算是是真的体会到了几分宋之问的这首《渡汉江》的意味。

这教室里都是他曾经同窗3年的同学，其中更是有他这一时期最要好的朋友，可在未来，大家都早已各奔东西，大部分人在后面都断了音讯。有些明明都躺在彼此的通讯录里，可就像是彼此都有默契一样都保持着静默，不再相互联系。

陈书楼多少次点开那些个在聊天软件里的一直保持置顶的头像，不是非要聊些什么，就想简简单单的问一句“嗨，朋友，你还好吗？”

这次陈书楼重新回来，就像是远行的游子终于回乡，看着曾经的少年依旧少年，心里喜悦异常；可又担心，自己已非曾经的自己，有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思量。

......

“书楼，你怎么了，站在门口干嘛？”

陈书楼侧头，当他看到这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时脱口而出的竟是“你又去上厕所了？”说完，陈书楼自己也愣住了。

这个人正是陈书楼的同桌余杭，也是初中三年，陈书楼最要好的朋友；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吧。可惜，在回到这里之前，他们之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并没有什么需要断绝关系的矛盾，只是大家都忙......

余杭是个典型的农村出身，黑黑瘦瘦的身子，头发像野草一样旺盛，扒拉着也不怎么打理。脸上总戴着一副已经磨损严重的近视眼镜，每天上课骑着一辆不知道哪个长辈淘汰下来的自行车。因为余杭的身高还有些够不上自行车的座椅，所以陈书楼每次在后面看到他骑车时为了够到脚踏，屁股在座椅上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就特别有喜感。

余杭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爱好，就是喜欢在自习课的时候去上厕所，按他的话说就是，下课时间是用来放松上课时积累的紧张情绪的，上厕所则是用来放松紧张的身体的。

要是把上厕所放在不多的下课时间，不仅仅会因为跟别的同学抢蹲坑位置而心情紧张，更要把控时间必须在上课前解决完毕。这样不是既做不到放松心情，也无法满足身体，何必呢。陈书楼当时给的评价就四个字“歪理邪说”。

也正是因为这样，每次只要发现自习课的时候余杭不在座位上，陈书楼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上厕所了。后来发展到，老师同学都知道了他这个稀奇古怪的习惯，也有同学嘲笑过余杭这一特殊爱好，可人家愣是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

“知道还问?”余杭翻了个嫌弃的白眼，顺手把还有些残留水渍的手在陈书楼后背擦了几下。

这下轮到陈书楼翻白眼了，他当然知道余杭那几下是在干嘛，可竟然没有太大的反感。要是换做其他人敢这么干，陈书楼估计自己直接就一拳抡过去了，可面对着自己曾经的挚友，自己的心里只有亲切，嗯，自己找机会还是要擦回来的。

在余杭跟陈书楼打招呼的时候，全班人也就知道陈书楼回来了，都转头打量了他一眼，毕竟当着政教处主任面睡觉，被发现叫去教育的可没这么快回来的。大家都有些好奇，钱老师是怎么训的陈书楼，也有人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毕竟谁在班级里又没几个看不惯的人呢。

陈书楼随着余杭来到两人的座位，作为实验班的九八班，教室的座椅都是定制的，都是全新的钢结构加木饰面，桌面全新的时候甚至能照见人影，当然现在已经随着陈书楼他们这届学生，被用了也快两年半了，肯定有些破损，可那也是普通班无法比的。

那时候普通班的座椅还是不知送走了多少届学生的全木质桌椅，桌面上刻画了不知多少学生的“大作”，椅子更是可能因超长期使用，已经导致椅子腿磨损不均匀，老师上课时还要时刻提醒学生不要因椅子不稳发出杂音。

陈书楼看着那一个个在自己座位上忙碌的同学，思绪万千，他们之中有曾经自己要好的朋友，虽然大多数在毕业后就失去了联系。可他从来不曾抱怨过人情淡漠，他清楚只不过是在每个不同的时期，我们会遇见各个阶段不同的人，后面又向着各自的方向继续前行，分离；我们要做的不是抗拒离别，而是更要珍惜现在，有缘自会再见。这不都回来了吗，我的老同学们。

陈书楼拿过来桌上包着白色封皮的语文课本，那封皮上工工整整的写着“语文”两字，看着自己还是这样稚嫩的方块字，有些想笑，可看着看着，就觉得比自己以后改写的行书舒服多了。

给课本包封皮也是当时的一种特色，一开始的初衷应该只是简单的保护书籍，以免破损，毕竟要用到毕业呢。本来大家都是简单的用稍微结实一些的纸张包裹，有条件的可能会有油皮纸，但基本都是自己动手完成的。而发展到陈书楼初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人开始直接卖这种封皮保护套了，买来直接往书本上一套就行，然后就是花里胡哨的什么样式的都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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