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全法 第168章 裘别山

“原来是隐者的陈小友，见小友神色，似乎以前认识裘某。哈哈，是不是被裘某这副落魄模样给吓到了，罪过罪过，这倒是裘某人不是了，竟然不记得小友了。”

裘别山把轮椅推近了些，又抬手抱拳做道歉状。那双本有开山裂石之威的大手，如今只看得见那嶙峋瘦骨。

“晚辈当不起裘山主如此，这盛市，浙省哪里有不希望见着山主一面的，要是山主能把所有人都记全了，那才是怪事。”

陈炜赶紧抱拳还礼，就算是陈炜这样平时有些跳脱不羁的性格，在面对自己憧憬对象的时候还是有些局促。

“哈哈，多谢小友抬爱了，不知小友今日来我这破落山门是所为何事？”

陈炜见裘别山提到自己如今山门状态，似乎也是不甚在意的样子，依稀看到了当年他那小看天下英雄的豪气，不由得再生几分佩服，要是换做自己，恐怕是讳莫如深的吧。

“裘山主，此事说来话长，是这样的。”

陈炜把隐者要进天姥山搜查火系觉醒者，而山主夫人却不让他们上山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希望他能够放行。

裘别山听完，蹙起了他那如山如岳的粗眉，随即又喟然一叹。

“哎，这些年难为她了。还请陈小友海涵，自从我跟青云出了事，青玉他就对隐者有了偏见。后来，因为我这副样子，这山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只能靠她。青玉以前的性子不是这样的，她.....”

裘别山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不知是想起了自己儿子的惨死，还是回想起了当年自己夫人的温柔贤淑，让他这个曾经的伟岸男子，也有了几分愧疚难当之感。

“裘山主，晚辈理解，晚辈从未有责怪夫人的想法。当年，当年那场大战晚辈也在场。”

陈炜说的时候，双眼紧紧盯着裘别山，生怕自己刺激到他。

“吱吱....”

裘别山没有说话，但那被他捏的吱吱作响的轮椅扶手说明了他此刻心情的不平静。

“让小友见笑了。”裘别山稍微平静后说道，但是眼里的痛苦还是没有藏住。

“不，裘山主，虽然我没有直接参与那场战斗，但是我亲眼看到了那场战争的惨烈。可也正是因为有像您这样的前辈，在我们这些还没成长起来的晚辈前面顶着，维护着凡修两界的安宁，才有了我们的今天。您在晚辈眼里是英雄，是大豪杰。”

陈炜说完便对着裘别山深深一拜，这一拜不单单是表达自己的敬意，也是为了那些因裘别山的付出牺牲而能活的安逸的所有人致谢。

“好个大英雄，大豪杰，可就这么个大英雄大豪杰，就是因为你们隐者的一个召唤，腿也废了，儿子也死了。可你们呢，人用完之后就不管不顾了，看看这山门，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了？”

这是山主夫人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声嘶力竭的怨气。

“青玉，你不必这样，那场仗，不仅仅是隐者的事情。”

裘别山满眼怜惜的望着自己的夫人，轻声劝慰。

“怎么就不是隐者的事情，别跟我说你那套什么天下事当天下人管。隐者竟然敢担起守护两界的责任，就要有这样的牙口，有硬骨头自己不去啃，非要找你这个冤大头。凭什么，凭什么，我就想我们一家平平安安的。如果不是他们，我的青云儿怎么会死，我天姥山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云青玉越说越激动，裘别山对自己的妻子本就愧疚，哪里还会出言刺激。

陈炜对当年的那场战争所知不多，但隐隐听说，隐者当时在某些方面却是做的有些不地道。

“怎么，被我说到痛处，没话可说了是吧？”

云青玉见陈炜有些低头羞愧的模样，更是来气。

“夫人海涵，当年晚辈实力低微，确实不甚了解当时情况，也无权置喙。但此次情况确实紧急，如果不能抓到那个火系觉醒者，不单单是隐者这边不好交代，就怕天姥山这边也会有大麻烦。我们有可靠信息，那位火系觉醒者能对二流高手而不落下风。”

陈炜其实这是已经点名了，如果那名火系觉醒者如果真的来找天姥山的麻烦，此时没了二流坐镇的山门可能就危险了。

“你在威胁我？”

云青玉听了陈炜的话，气的双唇发抖。

“青玉，陈小友是一片好意，觉醒者本就难缠，何况还是以攻伐着称的火系，如果我还有当年的实力，倒也不惧，可如今我.....哎！”

陈炜看着突然变的颓废的裘别山，有些惊讶，怎么刚刚还是精神不错的人就一下子变了模样。

“好了，你不要摆出这副死样子气我，你是山主，让不让人进山你说了算，总可以了吧。”

云青玉一见裘别山这副样子竟然难得的慌了神色。

陈炜在一边看得这一幕来的突然的变幻，总感觉有几分神奇。

看着已经离去的山主夫人，陈炜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裘别山。

“哈哈，小友不必惊异，不过是我们夫妻之间的小游戏罢了。以前我有一段时间确实有些自怨自艾，青玉她一面忍着失去青云的椎骨之痛处理山门琐事，还要照顾我这半死不活的废人，当时那段时间真是把我那夫人折腾的够呛。

老天虽发了慈悲，没有把我这烂命收取，可以往的精气神却是失了大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想见人，甚至连饭也不想吃，我这一身皮包骨就是这么来的。

难为青玉她天天装着笑脸安慰我，可我那会儿心里只想着死去的儿子，却是完全没看见眼前更苦命的妻子。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样的状态久了，后面就算我逐渐从颓废中走出来，可每当有那么几次想起往事，脸上露出那种神态，青玉就又会回到那种强颜欢笑逗我开心的状态。

后来当然好了些，但是我只要一露出这幅颓废样，青玉还是对我百依百顺，不管什么过分的要求。”

裘别山说的时候面带笑意，看似是在回忆他们夫妻之间的乐事，可陈炜看出了那双沧桑满目的眼里，是深深的痛苦与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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