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祚再续：汉王的续命棋局 第76章 边关喋血，暗影周旋

宣府镇，野狐岭以北三十里，明军前沿壁垒。

凛冽的北风卷着雪粒，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刮过残破的旌旗和将士们冻得青紫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牲畜粪便混合的刺鼻气味。简陋的土石壁垒多处坍塌，守军将士依托着残垣断壁，紧握着手中的刀枪弓弩，眼神中交织着疲惫、恐惧以及一丝濒临绝望的疯狂。

宣府镇参将李洪，甲胄上沾满血污和泥泞，头盔不知丢在了何处，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他拄着卷刃的长刀，望着壁垒外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的北虏骑兵，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击退敌人的进攻了。麾下儿郎伤亡惨重，箭矢将尽，滚木礌石早已用完，就连火器也因受潮和连续发射而大多失效。

“将军！左翼…左翼快顶不住了！鞑子的骑兵冲上来了！”一名浑身是血的把总踉跄跑来，声音嘶哑。

李洪猛地回头，看到左翼防线果然已被撕开一个口子，数十名鞑子骑兵正挥舞着弯刀，疯狂砍杀着拼死抵抗的明军士卒。整个防线摇摇欲坠。

“亲兵队！随老子顶上！”李洪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提起长刀就要冲过去。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冲锋了。一旦壁垒被彻底突破，这数千将士，将无一幸免。宣府镇的门户，将洞开！

… …

与此同时，在距离主战场数里外的一处背风山坳里。

“苍狼”伏在雪地中，透过单筒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远处战场的态势。他身边，匍匐着二十余名精悍的部下，人人身着破烂的皮袍，脸上涂抹着油彩，与周围的雪地环境融为一体。他们，正是“听风阁”漠北站最精锐的行动小队。

“头儿，官军快撑不住了。左翼一垮，全线都得崩。”身旁一个代号“山猫”的骨干低声道，语气凝重。

“苍狼”放下望远镜，眼神冰冷如铁。“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垮了。王爷要我们‘观风辨色，伺机而动’，现在，就是动的时候了。”

他迅速下达指令，语速快而清晰：“山猫，带你的一组人，绕到鞑子进攻部队的侧后，用‘震天雷’招呼他们的马队！记住，扔完就跑，绝不恋战！制造混乱即可！”

“黑熊，带你的人，用强弓和咱们的‘破甲锥’（特制箭镞），远距离狙杀他们的十夫长、百夫长！专打指挥！”

“其他人，跟我来！我们去给鞑子的大营，送份‘大礼’！”

命令一下，小队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散开，迅速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 …

野狐岭主战场。

李洪带着亲兵队死战，勉强堵住了左翼的缺口，但整个明军防线已是千疮百孔，士兵们完全靠着一股血气在硬撑。鞑子骑兵似乎也看出了明军的强弩之末，进攻的浪潮一波猛过一波，嚎叫声越来越兴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在鞑子进攻部队的侧后方，接连传来几声沉闷的巨响——“轰！轰！轰！”

伴随着巨响，是战马惊恐的嘶鸣和鞑子士兵慌乱的叫喊！只见那边一阵人仰马翻，烟尘夹杂着雪花腾起，原本整齐的冲锋阵型顿时乱成一团！几匹受惊的战马甚至掉头冲乱了自己的后队。

“怎么回事？！”李洪和残余的明军将士都愣住了，不明所以。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正在指挥进攻的一名鞑子百夫长，突然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栽倒下去，胸口插着一支造型奇特的箭矢，箭镞竟透甲而入！几乎是同时，另外几个方向的小头目也接连中箭落马！

鞑子的进攻势头为之一滞！前线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犹豫。

“天助我也！”李洪虽不知缘由，但战场直觉让他意识到这是喘息之机，立刻嘶声大吼：“弟兄们！杀鞑子！援军快到了！顶住！”

绝境中的明军，看到一丝渺茫的希望，爆发出最后的勇气，竟然将阵脚暂时稳住了！

… …

与此同时，距离鞑子主营约五里的一片枯树林中。

“苍狼”带着几名手下，如同猎豹般潜行。他们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哨兵，接近了主营外围的辎重堆放区。

“就是这里了。”苍狼打了个手势。两名手下迅速从背包中取出几个陶罐“震天雷”，小心翼翼地埋在几堆草料和皮袋之下，引信连接着延时火折子。

“撤！”埋设完毕，苍狼毫不犹豫，带队迅速撤离。

不久后，鞑子主营方向也传来了几声爆炸声和更大的骚动！虽然造成的实际破坏可能有限，但在两军对峙、神经紧绷的时刻，后方大营遇袭，哪怕只是轻微的消息，足以在前线指挥官心中投下巨大的阴影！

… …

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当日前线受挫、后方遇袭的消息传回鞑子主帅阿鲁台那里时，这位老奸巨猾的太师正为战事胶着而烦躁。就在这时，一名“偶然”被俘的“蒙古牧民”（实为听风阁成员伪装）被押送到他面前。这名“牧民”战战兢兢地供称，他前几日放牧时，远远看到一支规模庞大的明军骑兵，打着“张”字帅旗，正从独石口方向急速驰援而来，估计最迟明日黄昏即可抵达野狐岭！

这个消息，与阿鲁台之前掌握的零星情报（明军援军已出动）隐隐吻合，加上今日战场上出现的诡异干扰和后方遇袭，顿时让他疑心大起！

“明人的援军…来得这么快？”阿鲁台捻着胡须，眼神阴晴不定。他本就担心久攻不下，会被明军援军包抄。如今“证实”了援军将至，加之今日进攻受挫，士气受损，他不得不重新权衡利弊。

“传令！今日收兵！各部加强戒备，多派斥候，给本太师查清明军援军的虚实！”阿鲁台最终做出了谨慎的决定。

呜咽的牛角号声响起，如潮水般涌来的鞑子骑兵，又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明军将士。

壁垒上，李洪看着退去的敌军，几乎虚脱地靠在残墙上，大口喘着粗气。他望着远处鞑子大营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巨大的疑惑。

“今日…真是见了鬼了。那些爆炸…那些冷箭…还有鞑子怎么就突然退了？”他喃喃自语，“难道…真有天助？”

他自然不会知道，在看不见的阴影里，一支来自乐安深渊的力量，已经用他们独特的方式，悄然撬动了战局的走向，为宣府镇，也为正在星夜兼程的英国公张辅，赢得了最宝贵的十几个时辰。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