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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明祚再续:汉王的续命棋局 > 第3章 渊眸初睁,风起青萍

深秋的寒意已悄然笼罩华北平原。乐安汉王府深处那间隔绝了外界所有喧嚣与窥探的密室内,朱高煦屏退了所有侍从,独自一人站在那幅略显简陋的大明疆域图前。空气中弥漫着新翻修的泥土与木材气息,混合着烛火燃烧的微焦味,寂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永乐皇帝朱棣驾崩于榆木川的噩耗,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头。尽管通过一场惊心动魄的表演,他暂时压下了府内激进将领即刻起事的躁动,并以一篇极尽恭顺卑微、自请削藩远徙的奏表,暂时稳住了刚刚继位、尚未改元的皇兄朱高炽。但弥漫在空气中的,并非悲伤,而是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不确定性和危机感。国丧期间,天下缟素,更是为这份沉重增添了一抹肃杀。

“山雨欲来风满楼……”朱高煦凝视着地图上北京的位置,喃喃自语。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这死寂的密室中显得格外清晰。

来自现代社会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理解“情报”在权力博弈中的决定性作用。眼下,他正处在一个极其危险而微妙的历史节点:雄才大略、能压制一切藩王异动心思的永乐帝已然崩逝;新帝朱高炽以宽仁着称,但其身体孱弱,权威未固,其太子朱瞻基年轻锐气,对诸位皇叔戒心极重;而他自己,则是新帝和太子眼中最需警惕的潜在威胁。

此刻的他,如同一个被蒙住双眼、堵住耳朵的困兽,空有力量和野心,却对周遭的环境、敌人的动向、乃至自身真实的处境,都处于一种近乎盲目的状态。

新帝对他那封摇尾乞怜的奏表是何反应?是暂时安抚还是暗中布局更狠辣的杀机?朝廷对其余藩王,尤其是对奉命据守北京多年的赵王朱高燧,又是何种态度?北京城内,内阁、勋贵、内官各方势力在新朝伊始是如何博弈的?北方的瓦剌,在得知永乐帝驾崩后,是否会蠢蠢欲动?

还有……最关键的,他脚下的这片土地——乐安以及整个山东地界,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民情如何?官风怎样?卫所兵马的实际状况、粮仓储备、地形险要、物产资源、乃至地方豪强、潜在的可争取或需防范的力量……所有这些,他几乎没有具体了解甚至一无所知。

这种对信息的极度饥渴,带来的是巨大的不安全感与生存焦虑。他深知,在权力交替的敏感时期,一个聋子、瞎子,哪怕再强壮,也注定是第一个被清洗的对象。之前的表演成功,带有极大的侥幸成分,他不可能每次都指望对手犯错或反应迟缓。

“必须立刻改变这种状况!”他猛地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不能再被动地等待消息从北京缓慢而扭曲地传来。必须主动地、系统地去听,去看,去收集,去分析!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要有一张能覆盖关键节点、深入肌理的情报网络!在新帝彻底站稳脚跟,布下天罗地网之前,我必须先看清棋局!”

……

一个清晰的构想在他脑中迅速成型。这个机构,将不同于朝廷的锦衣卫或东厂,它必须更隐蔽,更高效,更专注于战略情报的收集与分析。它的核心任务不是监察百官、镇压民变,而是:

监控中枢:严密监控北京朝廷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新帝、太子、内阁、兵部、锦衣卫的动向,预判其政策走向和对藩王的态度。

一、洞察对手:深入了解赵王朱高燧及其他潜在竞争对手的详细情况,掌握其弱点与动向。

二、预警边情:关注北方瓦剌等势力的动态,为可能的外部威胁提供早期预警。

三、掌握封地:彻底摸清乐安及山东地区的军政民情,评估自身的基本盘和潜在风险。

四、渗透关键:尝试向运河漕运、边军卫所、乃至宫中内侍等关键领域进行有限度的渗透。

这个机构,将是他潜藏于深渊之下的触角,是他对抗外界不确定性最锋利的武器。他为其取名——“听风阁”。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他低声吟诵着古人名言,眼神锐利,“我要听的,就是这青萍之末的微风,就是这微澜之间的暗流。在新帝的注意力尚未完全聚焦于我之时,我必须先听到那风暴来临前的细微声响。唯有如此,方能料敌机先,趋吉避凶。”

……

构想已定,关键在于执行。情报工作,首重忠诚,次重能力。他必须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物色并启用最可靠的人选。

他首先想到的,是原主朱高煦留下的极少数未被朝廷清洗、且经过他近期观察考验过的核心旧部。经过反复权衡,一个人选浮现在他脑海中:癸。

癸,原名不详,年龄约四十,曾是燕王府幼年宿卫,跟随朱棣起兵,以心思缜密、沉默寡言、身手矫健着称。靖难后成为汉王亲卫头领之一,但因其性格阴郁,不喜钻营,并未得到原主朱高煦的重用,反而得以在历次清洗中保存下来。林瀚穿越后,通过细微观察和几次隐晦的试探,发现此人极其注重承诺,且对汉王府有着一种近乎古老的骑士般的忠诚,更重要的是,他几乎没有外部复杂的社交关系,如同一把藏在鞘中的锈剑,低调而危险。

是夜,朱高煦以极度秘密的方式,单独召见了癸。

密室内,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朱高煦没有多余的寒暄,直视着癸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开门见山:

“癸,先帝新丧,新帝初立,局势波谲云诡,王府已至存亡之秋。本王有一事,关乎你我身家性命,需绝对隐秘,需非凡手段,需至死无悔之忠诚。除你我之外,天地间不应有第三人知其全貌。你,可愿承担?”

癸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声音低沉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臣之性命,早已许予王爷。刀山火海,但凭驱使,百死无悔。”

“好!”朱高煦深吸一口气,“本王欲成立一秘衙,名为‘听风阁’。你,便是首任阁主。所需人手、银钱、物资,本王会通过绝密渠道供给于你。你要做的,是为本王编织一张网,一张能听到京城朝堂私语、能看到边疆烽烟初起、能摸清乐安每一寸土地脉络的网。你可能做到?”

癸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一种被绝对信任所点燃的狂热与决绝:“臣,万死不辞!必为王爷铸就无声之耳,无形之眼!”

……

在“听风阁”开始向外延伸触角的同时,朱高煦深知,远水难解近渴,当下最急迫的,是彻底摸清自己的基本盘——乐安封地。在新帝的权威如同晨曦微露、尚未普照大地之时,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自己脚下的土壤是坚实还是流沙。

“若连自家院墙内有几棵树、树下是沃土还是流沙都不清楚,何谈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即下达了另一系列指令。

他再次秘密召见了长史韦弘。与对癸的交底不同,他对韦弘的指令更具策略性和分散性,以避免其窥得全貌。

“韦长史,”他依旧是一副因国丧而悲恸、又因自身“病体”而虚弱的模样,“先帝驾崩,新帝继统,正值非常之时。本王……缠绵病榻,于府外之事,所知甚少,心中时常不安。有几件事,需你暗中办理,务必谨慎,切不可引人注目。”

“请王爷吩咐。”韦弘躬身道,神色凝重。

“其一, 借国丧期间清点府库、抚恤孤寡之名,派绝对可靠之老吏,秘密核查乐安及周边本王食邑内的准确人口、丁壮数目、田亩肥瘠、历年收成、租税实情。要确数,不要虚报。”

“其二, 以整饬防务、确保国丧期间地方安宁为名,接触乐安卫所的低阶军官及老兵,了解卫所兵马实数、装备状况、粮饷发放、士气如何。切记,只问情,不交结,勿引人疑窦。”

“其三, 留意府中仆役、庄户之中,有无精通算学、匠作、农事之巧思者,或性情沉稳、口风极紧之人,暗中记录名单上报于本王。”

“其四, 本王欲知晓山东地界,尤其是济南府、青州府一带,官声、民情、物产、交通、乃至……有哪些地方豪强、致仕官员,其风评如何,与朝廷关系怎样。”

这些指令,看似琐碎且目的分散,实则构成了对乐安封地一次系统性的摸底调研:人口资源、军事潜力、人才储备、地缘政治环境。韦弘虽不解王爷为何在国丧期间突然关心这些“俗务”,但见其态度坚决,且要求隐秘,便也郑重应下,暗中安排心腹去办理。

……

接下来的日子,乐安汉王府依旧大门紧闭,缟素漫天,悲声不绝。但在外人无法察觉的层面,两场无声的行动趁着国丧的混乱与沉寂,悄然展开。

癸,如同一个幽灵,利用王府采买、庄户往来、甚至夜间潜行的方式,开始物色和接触第一批“听风阁”成员。人选包括:对朝廷心怀怨望的落魄文人、机灵狡黠的市井之徒、被克扣粮饷的边军逃卒、掌握特殊技能,如擅长口技、仿写、驯鸽的江湖客、甚至是被安插在乐安的其他势力的低级眼线。他遵循朱高煦指示的“单线联系、分区运作、互不知情”原则,开始构建最初的情报网络骨架,首先覆盖乐安城、济南府以及通往北京的官道驿站。

而韦弘派出的各路人员,也化装成吊唁的宾客、运送丧仪的仆役、或是游学的书生,带着各自的任务,散入乐安及周边地界,开始默默收集那些看似平常却至关重要的信息。

密室内,朱高煦开始收到最初的回馈:一页页加密的、字迹各异的密报,以及韦弘呈上的、夹杂在寻常账本中的调研片段。信息虽然零散粗糙,却如同拼图的第一批碎片,让他对自身所处的环境,开始有了模糊却真实的认知。

他常常独自面对地图,将获取的零星信息标注上去,试图勾勒出一幅更清晰的战略态势图。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从一个几乎全盲的状态,到开始拥有哪怕极其微弱的视力,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战略优势。

“风起于青萍之末……”他再次默念,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虽然微弱,但终将穿透迷雾,看清这盘棋的真相。”

深渊中的潜龙,终于在先帝驾崩、新帝未立的混沌时刻,睁开了第一只眼睛,虽然视野尚且模糊,但目光所及,已不再是纯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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