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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明祚再续:汉王的续命棋局 > 第64章 渊网织饵,佛母投石

乐安州,汉王府地下密室。

烛火将朱高煦的身影拉长,投在绘有精细舆图的墙壁上,微微晃动。他刚刚听完了癸关于“佛母”残部近期动向的详细禀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唯有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哦?对我们的‘诚意’动心了?”朱高煦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案几,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看来,这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佛母’,求生欲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强烈。她不是看出了破绽,而是…太需要一根救命稻草了。”

癸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一部分,声音低沉平稳:“王爷明鉴。根据‘听风阁’最新密报,唐赛儿与其核心幕僚董彦晖近日频繁密会,每次皆屏退左右,时长异常。会后,其派遣出的人手方向与探查重点有所调整,不再盲目四处刺探,反而对我等故意泄露的几处‘练兵’、‘工坊’信息点显露出异乎寻常的、反复确认的执着。此外,我们安插在其外围的‘耳朵’隐约听到只言片语,如青岩曾疑惑‘若只为造反,何须如此…’,以及唐赛儿反复提及‘北边’、‘武备’等词。”

癸稍作停顿,进行基于情报的分析推断:“综合其行为轨迹与零星信息判断,唐赛儿等人对我等释放出的矛盾信号深感困惑,其原有对我方的简单判断已被动摇。他们似乎正极力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成一个能解释通的逻辑,但显然尚未有定论,故而行动趋于谨慎和更有针对性。其关注点,正被引导向‘边备’、‘武事’及我方‘真实意图’之深层目的。”

朱高煦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笑意,眼中精光闪烁:“困惑了?动摇了?这就对了。她越是无法用‘造反’二字简单解释本王的所为,就越会绞尽脑汁,往更复杂、更‘宏大’的方向去揣测。人心如此,总会相信自己拼命思考后‘得出’的结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玩味:“‘北边’、‘武备’…好得很。她若最终‘推断’出本王是什么‘忧国忧民、深谋远虑、欲挽狂澜于既倒’的孤臣忠良,那才真是…妙不可言!”

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与算计:“她若真往这个‘忠臣良将’的方向想,那在她看来,本王与她白莲教这‘反贼’之间,似乎就并非完全的水火不容了。毕竟,在‘保神州’这面冠冕堂皇的大旗下,什么力量不能暂时‘利用’呢?她绝境求生,最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能让她说服自己、并能看到的‘合作’由头。”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扫过山东、河南等地,语气带着一种操纵命运的冷酷:“绝境中的人,看到一丝微光,就会拼命抓住,哪怕那光是来自地狱的鬼火。她现在就是这种人。传令下去,‘投石问路’计划,启动第二阶段。”

癸微微躬身:“请王爷示下。”

朱高煦沉吟片刻,指令清晰而冰冷:“一, 继续加料。 挑选一两处我们完全掌控、看似重要实则无关痛痒的城外‘工坊’或‘仓储点’,故意制造一些‘疏漏’,让佛母的人能‘侥幸’窥见更多‘皮毛’。比如,让他们看到一些改良的非核心军械部件,或听到几句关于‘北边不稳’、‘需早做准备’的模糊议论。要让她觉得,她正在一步步接近‘真相’,从而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二, 制造‘契机’。不是等她来试探,而是主动给她创造一个‘合理’的接触机会。让韦弘安排一下,在乐安与济南府交界的某个三不管地带,制造一场小规模的‘冲突’。冲突一方,伪装成是‘广源号’运送‘特殊物资’的商队,比如一批精良的铁器或药材,遭遇‘不明身份’的匪徒劫掠。另一方,则要确保是佛母手下那支最精锐、也最可能被派出来执行此类试探任务的小队,‘恰好’途经此地。”

他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让这场冲突打得激烈点,但结局要控制好。让佛母的人‘意外’救下商队,或至少展现出足以击退匪徒的实力。然后,让商队的‘负责人’出面,以‘感谢救命之恩’为由,主动与佛母的人接触,言辞间要流露出对‘好汉’身手的敬佩,以及对‘时局艰难’、‘豪杰埋没’的感慨。甚至可以‘酒后失言’,隐约透露东家求贤若渴,对有能力、有门路的朋友‘格外看重’。”

“三, 限定范围。接触中,绝口不提‘汉王’,不提‘乐安’。只谈生意,谈江湖,谈北地的‘不太平’,谈有备无患的重要性。给佛母的人留下一个印象:我们是一股神秘的、拥有强大实力和资源、对现状不满且积极备战的势力,正在暗中招兵买马,聚拢各方豪杰。至于这股势力姓朱还是姓张李王赵,让他们自己去猜,去印证。”

“四, 严控反馈。所有接触过程,‘听风阁’必须全程监控,确保暗桩的每一句话都在预设框架内。接触后,立刻让那支商队‘消失’一段时间,制造神秘感。同时,严密监控佛母那边的反应,看她接下来会如何动作。是继续观望,还是会有更进一步的试探?”

癸心领神会,立刻应道:“是!王爷此计环环相扣,既递出了橄榄枝,又保持了神秘与主动,更将接触的主动权看似交给了对方,实则全程在我掌控之下。臣即刻去安排,定让那佛母觉得是她自己‘发现了’机会,而非我们刻意安排。”

朱高煦点点头,补充道:“记住,分寸至关重要。饵要香,但不能让她一口吞下。要让她觉得有希望,但又看不清全貌,心存疑虑却又舍不得放弃。这样才能吊住她,让她按照我们设定的思路走下去。另外,通知王斌,砺刃谷新军近期演练,可适当向北部山区偏移,制造一些‘针对北方’的迹象,但要做得自然,像是常规拉练。”

“明白!”癸的身影悄然退入黑暗,去执行这精细如绣花般的谋略。

密室重归寂静。朱高煦独自立于图前,目光深邃。

他知道,自己在进行一场极其危险的游戏。将白莲教这股祸水引向自身,无异于玩火。但正如他之前所权衡的,巨大的风险背后,也可能蕴藏着巨大的机遇。若能借此掌控甚至利用这股庞大的地下力量,对其未来的计划将是极大的助力。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借此测试和完善自己这套“信息操控”和“心理引导”的谋略体系,这远比单纯消灭一个白莲教残部更有价值。

“唐赛儿…但愿你不要让本王失望。”他低声自语,“这盘棋,你才刚刚入局。”

……

数日后,山东兖州府外,白莲教秘密石窟。

唐赛儿看着手中一份刚刚由心腹拼死送回的血书密报,指尖微微颤抖。密报详细记录了一支精锐小队在乐安-济南交界处的“意外”遭遇:如何击溃一伙疑似边军溃兵伪装的山匪,救下了一支运送“精铁”的神秘商队,以及商队首领那些语焉不详却意味深长的“感慨”。

“……其人言谈间,对北虏忧心忡忡,谓东家‘深谋远虑,广积粮,高筑墙,非为逞一时之快,实为应对大变’,且对吾等身手颇为赞赏,有‘天下纷乱,正需豪杰’之语……接触后,商队旋即迅速离去,不知所踪……”

唐赛儿反复看了三遍,抬起眼,看向一旁同样面色凝重的董彦晖:“青岩,你怎么看?是巧合,还是…?”

董彦晖深吸一口气:“佛母,此事…太过蹊跷。时间、地点、冲突双方、乃至对方的话语…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巧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就是汉王…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主动递话过来了?”唐赛儿说着,但话音未落,她自己的脸色先骤然变得苍白,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让她握着密报的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她猛地再次低头,目光如刀般重新刮过密报上的每一个字,不再是看内容,而是看其背后代表的意味。

“等等…不对…”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干涩嘶哑,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悸,“青岩,你发现没有…这出‘戏’,不仅仅是递话…它…它精准地打在了我们最痒的地方!它回应的是什么?回应的是我们连日来的密议和猜测!回应的是我们对‘练兵备虏’、‘忧心武缺’那些矛盾的探查结论!”

她霍然抬头,眼中之前的些许悸动已被巨大的骇然所取代:“我们刚刚还在猜测他朱高煦是忠是奸、所图为何!我们刚刚才推断他可能志不在简单造反!我们刚刚才动了‘或许可以借势’的心思!这‘巧合’就立刻发生了?!这递过来的‘橄榄枝’,其内涵,与我们方才密室中所思所虑,契合得…令人毛骨悚然!”

董彦晖经她一点,也瞬间想通了关窍,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冷汗顷刻间浸透了后背:“佛母…您的意思是…难道我们…我们连日来的密议…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我们…我们刚刚萌生的那点念头…根本就…全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唐赛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那是猎物发现自己早已落入陷阱最深处时的本能恐惧,“乐安是汉王经营多年的老巢!我们之前费尽心力也难窥门径,为何近来‘好消息’不断?为何偏偏是此时?为何是这般恰到好处?!现在想来,那些看似零碎矛盾的情报,根本就是鱼饵!是故意喂给我们,看我们如何反应的!而我们…而我们所有的困惑、所有的猜测、乃至刚刚萌生的侥幸…恐怕都已被对方窥破,甚至…可能本就是他们引导的结果!”

她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石壁,才勉强站稳。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恐惧感攫住了她。她以为自己是在暗处小心翼翼地试探深渊,却没想到,深渊从一开始就凝视着她,并且早已为她规划好了试探的路径和可能产生的念头。

“这不是递话…这是…”唐赛儿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吐出一个令人绝望的词,“…收网的前奏。他在告诉我们,他知道我们来了,他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他甚至…知道我们想要什么。他现在,只是在用这种方式,优雅地、残忍地,向我们展示他的掌控力,然后…给我们一个‘选择’:要么,按照他暗示的方向,走进他设好的局;要么…”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董彦晖明白。要么,就被这深不见底的恐怖力量,彻底碾碎、吞噬,连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来。

石窟内死一般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那微弱的烛火,仿佛随时都会被这巨大的、无形的压力所扑灭。

良久,唐赛儿猛地直起身,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极致的冷静和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她擦去额角的冷汗,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硬度:“好一个汉王!好一个…深渊巨擘!这等心机,这等手段…难怪永乐帝当年也对他忌惮三分。”

“佛母…那我们…”董彦晖声音依旧带着后怕。

“我们还有退路吗?”唐赛儿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惨淡而决然的弧度,“从他注意到我们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他不是给了我们一个选择,而是只给了一条路——按他的剧本走下去。不同的是,我们现在终于看清了,自己是在演戏,而导演,一直在幕后看着。”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起来:“既然如此,那这出戏,我们就更要演下去!而且要演得逼真,演得让他觉得我们已然入彀!他要利用我们,我们又何尝不能顺势而为,借他的势,在他的棋盘上,为我们自己谋一线生机?!看最终,是谁利用了谁!”

董彦晖忧心道:“佛母,此乃虎口谋食!汉王朱高煦绝非善类,即便他真有什么‘保神州’的念头,我教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一旦被他利用完,下场恐怕…”

“我知道!”唐赛儿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青岩,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朝廷视我等为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各地坛口凋零,信众离心。若再找不到出路,不出三年五载,我圣教传承,只怕真要断绝在我等手中!”

她走到那尊弥勒佛像前,仰望着那悲悯的笑容,声音低沉而坚定:“汉王此举,是阳谋。他看准了我们的绝境。但我们…未必没有一搏之力。他需要力量,我们需要生路。关键在于,如何在合作中,保住我教的根本,甚至…借其势,重新壮大。”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董彦晖:“回复他们!但不是直接回应这次接触。让我们的人,也在‘偶然’的机会下,透露一些无关紧要、但能显示我们价值的信息过去。比如…我们对北地某些部落动向的了解,或者…我们在某些府县底层衙役、漕丁中尚存的微弱影响力。要做得自然,像是随口一提。”

“佛母的意思是…先展示肌肉,再谈条件?”董彦晖若有所悟。

“不错!”唐赛儿点头,“既然他递了竿子,我们就先顺着爬一爬。但要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乞儿,而是仍有爪牙的困兽。合作可以,但必须是平等的…或者,至少是看起来平等的交易。我们要看看,他对我们这点‘残存价值’,到底有多看重。”

她顿了顿,补充道:“同时,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清汉王在乐安的真实底细!他到底有多少兵?工坊能产多少甲胄火器?与哪些官员有勾结?我们要知道,我们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一条多大的龙,还是一头…纸老虎!”

“是!属下明白!”董彦晖凛然领命,深知此举关乎全教存亡。

石窟内,烛火摇曳。唐赛儿知道,自己已经踏出了一步无法回头的险棋。汉王编织的网已然张开,而她,这只受伤的母狼,正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网的边缘,既渴望网中的猎物,又警惕着编织者的利齿。

一场无声的博弈,在山东暗流涌动的阴影下,悄然升级。投石问路,已激起涟漪,下一步,便是看谁先露出破绽,或是…谁先亮出底牌。乐安的深渊与白莲的残火,在这宣德元年的暗夜里,第一次产生了危险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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