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站在原地,气息依旧被压制,但他的眼神,他的意志,已然如同经过淬炼的神兵,坚不可摧!
他看着谎医生,淡淡地道。
“你的‘治疗’,对我无效。”
“因为,‘我思,故我在’的层面,你无法撼动‘我’之本身。”
“而你的‘谎言’,在我眼中,也不过是另一种……值得观察和品味的‘真实’罢了。”
谎言被戳穿,认知攻击被正面瓦解。
这场发生在精神病房深处的、没有硝烟却凶险万分的战争,第一回合,以陈凡的坚守和反击,暂告一段落。
谎医生沉默了片刻,推了推眼镜,脸上那悲悯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在研究某种稀有标本般的……兴趣。
“有意思……真有意思……”
祂低声自语。
“看来,常规治疗程序,对您这样的‘特殊病例’,确实需要……升级了。”
“谎”医生推了推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不再是伪装的悲悯,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研究者般的审视。
“常规认知覆盖无效……那么,只能进行更深层次的‘情景重构’了。让你从根源上,体验‘唯一’的虚妄与‘平凡’的真实重量。”
祂甚至没有给陈凡再次反驳的机会。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力量,超越了陈凡此刻被压制的“唯一”境界,如同宇宙初开的洪流,瞬间冲刷过他的一切!
记忆在崩塌,认知在重塑。
诸天的浩瀚,归墟的沉寂,世外战场的诡谲,吾我的戏谑,黄金教廷的辉煌,茫无深渊的恐怖……
所有瑰丽、恐怖、超越凡俗的经历,如同被橡皮擦狠狠抹去的铅笔画,迅速淡化、消失,只剩下一些支离破碎、毫无意义的残影,沉入意识的最深处,被厚重的尘埃覆盖。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套“真实”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记忆和感知。
………………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肮脏的窗沿,顺着锈蚀的铁皮往下流淌。
城中村逼仄的出租屋里,弥漫着霉味和廉价泡面的气息。
陈凡蜷缩在嘎吱作响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而硬的旧毯子。
他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
童年是灰暗的,伴随着欺凌和饥饿。
少年时代在社会的底层挣扎,做过搬运工,洗过盘子,被克扣过工资,被肆意辱骂过。
他像野草一样生长,品尝过人性几乎所有的恶意与冷漠。
世界对他而言,是一张冰冷而充满荆棘的网。
直到高中那年,他遇到了她——林薇。
她是转校生,像一束毫无预兆照进幽暗深渊的光。
她笑容温婉,声音清澈,会在他没有橡皮的时候递给他一块橡皮,会在别人嘲笑他破旧书包时投来善意的目光,会在雨天把伞借给浑身湿透的他。
对于陈凡而言,林薇不仅仅是青春期的悸动,是他贫瘠、灰暗、充满苦难的人生中,唯一的、仅有的温暖与色彩。
是他挣扎在泥潭中时,抬头所能望见的、唯一一颗星星。
他卑微地、沉默地暗恋着她。
上课偷偷地去看她,记住她每天穿过校园小径时阳光落在她发梢的角度,在她值日时偷偷帮她擦干净最难清理的黑板角落。
他不敢靠近,不敢表白,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他身无长物,只有一腔沉重而滚烫的、见不得光的爱意。
后来,她考上了遥远的、着名的大学。
而他,早早辍学,继续在这座城市底层挣扎,像阴沟里的老鼠,仰望着星空里那轮遥不可及的明月。
他的人生,没有任何亲人,没有任何真正的朋友。
林薇,应该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脆弱的、单向的情感连接。
此刻,陈凡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他设置了特别关注,却从未敢发送一条消息的头像。
林薇更新了朋友圈。
九宫格照片。
阳光明媚的大学校园,梧桐叶正黄。
她笑得那么灿烂,依偎在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怀里。
男生的手自然地揽着她的肩,眼神里是满满的宠溺。
配文:秋风和煦,有你正好。艾特张辰
下面是一连串的共同好友的祝福和起哄。
“郎才女貌!999!”
“哇!终于公开了!甜死我了!”
“请原地结婚!”
“又幸福了”
“行呢小两口”
………………
张辰……
陈凡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几天前,他在一个偶然的高中校友群里,看到过张辰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张辰用轻佻的语气说:“林薇?那个挺清纯的妹子?看着不错,等我几天,保证拿下。”
当时,陈凡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但他安慰自己,那只是玩笑,是秦风在吹牛。
林薇那么好的女孩,怎么会……
可现实,却用最嘲讽、最残酷的方式,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轻而易举地,就“拿下”了他视若珍宝、连靠近都觉得是亵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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