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她还是不吃不喝,要么抱着照片发呆,要么摸着胸口的“雨”字长命锁躺着。
脑子里反复问自己:
为什么要活下去?
还有什么值得她活下去?
可每次都得不到答案,只会把自己往绝望的深渊里推得更深。
她早就没了亲人,父母走得早,娘家没人;
和乔震的家在部队驻地,那里全是他的痕迹,她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世界这么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没有一点能让她觉得温暖的东西。
慢慢的,一个念头在她心里冒了出来——
去找乔震,去找孩子。
既然这个世界容不下他们一家团聚,那她就去另一个世界找他们。
死了,就解脱了,就再也不会疼了。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就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住了她所有的意志。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太久没吃东西,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了一下才扶住桌子站稳。
可她的眼神里,却透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她想好了,要走了。
她开始仔细整理乔震的遗物,动作慢得像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那块沾了血和泥的军装残片,她用温水一点点擦干净,虽然还是破破烂烂,可她擦得格外认真;
然后把残片、“雨”字长命锁,还有那张碎了的结婚照,一起用干净的软布包好,紧紧贴在胸口,像是要把这些和乔震有关的东西,都融进自己的肉里。
做完这些,她找出自己最体面的一件衣服换上,又用冷水洗了脸,梳了梳头发。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只有一双眼睛,因为做了最后的决定,反而透着一种异样的光,让人看了心里发寒。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
这里有过她最幸福的时光,也有过她最痛的回忆。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黄昏,残阳像血一样染红了半边天,可一点暖意都没有,反而透着股不祥的预兆。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凭着本能,朝着镇子外面走,朝着没人的地方走。
穿过最后几户人家,走过坑洼的土路,一片荒凉的河滩出现在眼前。
一条浑浊的河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红光,水流不算太急,却透着股让人胆寒的凉意。
谢清瑶停下脚步,看着那条河——
就是这里吧。
够了,真的够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朝着那泛着寒气的河水走过去,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仿佛前面不是冰冷的死亡,而是能和亲人团聚的温暖港湾。
河风裹着深秋的寒气,吹得谢清瑶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头发糊在脸上,挡不住她望向河水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解脱。
她站在及膝的荒草丛里,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的触感顺着裤管往上爬,可她一点都没察觉。
心里只反复念着:老乔,宝宝,等我,我马上就来,咱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
她闭上眼睛,脸上甚至挤出一丝扭曲的笑,抬脚就要往河里迈——
只要再走一步,冰冷的河水就能没过脚踝,就能把她所有的痛苦都带走。
可就在她的脚尖快要碰到河面的刹那,一阵狂风突然卷着寒气扑过来,吹得她浑身一激灵,脑子也跟着清醒了几分。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猛地撞进她的耳朵,清晰得仿佛乔震就站在她身边!
那是离别前夜,乔震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沙哑却郑重:
“清瑶,你记住,为了我,一定要活下去,还有咱们的孩子,那是咱们的根,是咱们的希望,不管出什么事,孩子永远是第一位的,你等着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她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上!
谢清瑶猛地僵住了,抬起的脚悬在半空中,身体因为震惊和回忆,止不住地发抖——
为了他活下去?
保护孩子?
可她做了什么?
她没护住孩子,现在还要亲手结束自己的命!
一股巨大的羞愧和自责,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心上。
她怎么能这么做?
怎么对得起乔震用命换来的牺牲?
怎么对得起他临走前的嘱托?
他让她活下去,不是让她躲在悲伤里自我毁灭,是让她带着他们的希望好好走下去啊!
孩子没了是意外,可她现在寻死,就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背叛了乔震,背叛了军嫂的身份,也背叛了那个没来得及睁眼的孩子!
“呃啊——!”
一声混着悔恨和醒悟的哭嚎,猛地从她喉咙里冲出来。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悬着的脚重重落在地上,整个人瘫软在河滩的草丛里,蜷缩成一团,放声大哭。
这哭声跟之前不一样,不再是纯粹的绝望,里面掺着自责,掺着醒悟,还有死过一次般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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