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在天际炸响的瞬间,墨色云层如被撕裂的绸缎,暴雨倾盆而下,狠狠冲刷着“回春堂”门楣上那方朱漆斑驳的匾额。匾额边缘的金粉早已褪尽,唯有“回春”二字的刻痕里,还残留着百年前医道鼎盛时的微光,雨水顺着刻痕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淌成细碎的溪流。堂内,煤油灯的光晕被穿堂风搅得忽明忽暗,接生婆的惊呼与婴儿清亮的啼哭几乎同时穿透雨幕——医道世家秦家盼了三代的嫡孙,终于在这个异象频发的夜晚呱呱坠地。可产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襁褓中那道泛着微光的印记上,连产妇虚弱的喘息都被忽略。
“这...这哪是胎记!”白发苍苍的秦家族长秦怀安,颤巍巍地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婴儿眉心流转的银白纹路。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婴儿细嫩的皮肤,那纹路触手微凉,竟像有生命般轻轻蠕动了一下。“分明是破镜的碎片!和族谱第三卷记载的医道圣物一模一样!”他踉跄着转身,扑到靠墙的古籍架前,抽出一本用鲨鱼皮装订的线装书,书页泛黄发脆,稍一翻动就簌簌掉渣。老族长的指尖在“破镜宿主降世,天地同兆,风雨为引,药香为媒”的古篆文字上久久停留,指腹的老茧几乎要将纸页戳破。
接生婆王婶手中的黄铜盆“当啷”一声砸在青砖地上,清水混着暗红色的血水漫过砖缝,在地面晕开诡异的图案。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倒退两步,后背重重撞翻了墙角的药柜。“哗啦”一声,数百个瓷瓶陶罐滚落,里面的药材却没有散落,反而无风自动——当归的须根在空中舒展,人参的芦头朝着婴儿的方向微微颔首,千年灵芝的伞盖绽放出淡金色的光晕,就连平日里毫无生气的“龙血竭”,都渗出了鲜红的汁液。“这孩子...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气息。”王婶的声音发颤,牙齿不停打颤,“像是把回春堂百年的药香都揉碎了,又酿成了一股新味道,闻着...闻着连我多年的老寒腿都不疼了。”
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注视,突然睁开眼睛。那是一双纯粹的黑眸,瞳孔深处却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银芒,与当年秦歌机械义眼的光泽如出一辙。正在外间熬药的小厮阿福突然惊叫出声,手中的药勺“哐当”掉进药罐——灶台里原本橘红色的火苗,瞬间化作诡异的青蓝色,火焰形状扭曲成医道符文的模样;陶制药罐剧烈震颤,罐口的热气凝结成雾,沸腾的药汁突然冲破罐口,在半空凝成一个苍劲的“医”字,停留三秒后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金粉,洒落在婴儿的襁褓上,消失不见。守在产房外的秦父秦远山,踉跄着扶住门框,掌心世代相传的太极鱼玉佩滚烫如烙铁,玉佩上原本静止的阴阳鱼,竟开始沿着纹路缓缓游动,鱼眼处的墨色玉石,闪烁着与婴儿眉心相同的银辉。
“快!取祖传的‘悬壶天鉴’!在祠堂第三层的暗格里!”秦怀安扯开衣领,脖颈处的青筋因激动而突突跳动,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两个年轻族人立刻飞奔而去,片刻后捧着一面半尺见方的青铜古镜返回。古镜边缘雕刻着缠枝莲纹,镜面布满细密的铜绿,唯有中央的圆形区域光洁如新。当秦怀安将古镜对准婴儿时,镜面突然“咔嚓”一声轰然龟裂,裂缝中渗出星光般的银白色液体,液体在空中汇聚,勾勒出清晰的星图轨迹——那正是灵枢号航行的医道星图,其中代表本源海的光点,正与婴儿眉心的纹路产生强烈共鸣。“是地核的方向!马里亚纳海沟!”秦怀安指向北方,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与一丝恐惧,“医道永恒碑要现世了!三百年了,这石碑终于要为新宿主苏醒!”
此刻的马里亚纳海沟深处,万米水压下的黑色玄武岩突然如活物般蠕动,表面的裂纹中渗出淡金色的能量。覆盖着千年海藻的巨大石碑,从海沟底部的沉积层中缓缓升起,碑身足有百米高,表面刻满了跨越星际的医道符文——既有地球中医的经络图,也有水晶骷髅文明的菱形符号,还有机械蜂巢的二进制代码。这些符文在婴儿啼哭的瞬间迸发强光,将漆黑的深海照得如同白昼。当婴儿的第一声啼哭穿透云层,抵达深海时,石碑最下方那行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的文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现——“破镜重圆非终焉,乃医道传承的第一声啼哭”。每个字都如惊雷般震颤,震得海底火山突然喷发,金色的岩浆柱冲破海面,在高空凝成一个巨大的“圆”字,随后化作细密的金雨,洒落回海洋,滋养着每一个濒临枯萎的海洋生命。
与此同时,远在星际医道银河中的灵枢号,突然剧烈震颤,飞船外壳的医道符文如呼吸般明暗交替。阿雪正低头整理药囊,手中的药锄突然脱手,悬浮在空中,锄尖精准地指向地球的方向,锄刃上新生的药王谷图腾,与婴儿眉心的破镜纹路同步闪烁,发出“嗡嗡”的共鸣声。“是他!是星禾!”她惊呼着撞翻身后的药架,各类药材滚落一地,却纷纷朝着舷窗的方向滚动,“那个在本源海孕育的新灵魂...已经降生了!他的医道气息,连跨这么远的时空都能感受到!”阿雪扑到舷窗前,双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泪光,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自己和秦歌在药王谷采摘“星髓芝”的场景,少女的机械义眼在阳光下闪烁,笑着说要把医道带到宇宙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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