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的青石板路被烈日晒得发烫,蒸腾的热气裹着市井的喧嚣扑面而来。秦越人背着药篓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鼻尖萦绕着油泼辣子的辛辣、药铺里艾草的苦香,还有牲畜棚传来的腥膻味。街角卖炊饼的老汉正用嘶哑的嗓音叫卖,远处绸缎庄的伙计扛着整匹蜀锦招摇过市,长桑君交给他的《灵枢初篇》在怀中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肩负的使命。
“让一让!让一让!”
急促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秦越人侧身避让,只见两个汉子抬着竹榻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榻上躺着的老妇人面色蜡黄如陈旧的草纸,右半边脸颊松弛下垂,嘴角歪斜得几乎要扯到耳际,涎水不受控制地不断滴落,在粗布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她双眼半阖,浑浊的眼珠偶尔转动,透着黯淡无光的绝望,枯瘦如柴的左手无意识地抓着榻边草席,右手却如瘫痪的枯枝般垂落,随着担架的晃动轻轻晃荡。
(头顶的日头正毒,蝉鸣在槐树梢此起彼伏,仿佛在为这场生死角逐打着催命鼓。药香与血腥气在空气中纠缠,围观百姓的衣衫被汗水浸透,黏在脊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这位大哥,可是要去医馆?” 秦越人拦住去路,目光紧锁老妇人的症状。
“去什么医馆!” 抬榻的汉子满脸焦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城里有名的大夫都看过了,说是经络堵死,没救了!我们正要送她回老家,让她落叶归根!”
秦越人心中一动,想起《灵枢初篇》中关于经络堵塞的记载。他伸手按住竹榻:“在下略通医术,能否让我一试?”
“你?” 另一个汉子上下打量着这个布衣少年,眼神里满是怀疑,“毛头小子也敢夸海口?”
“这位大哥,医道不分长幼。” 秦越人语气坚定,“若是信我,就给我半个时辰。若是不信,我立刻让路。”
正僵持间,老妇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干枯的身体在担架上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围观的百姓纷纷后退,有人喊道:“这是中邪了!快躲开!”
云层突然遮住太阳,阴影笼罩茶棚。一阵怪风卷过,卷起地上的尘土砂石,吹得竹帘哗哗作响。药铺里的黄芪、当归被掀得满地都是,几只麻雀惊惶地掠过人群头顶。
“请借个地方!” 秦越人不再多言,径直将竹榻抬进路边废弃的茶棚。他解开老妇人衣领,指尖搭在她腕间,脉象沉涩如滞水,毫无生机。老妇人此时微微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秦越人脸上,干裂的嘴唇张合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又缓缓闭上双眼,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果然是经络淤堵日久,气血不通,可这黑血...... 难道还有隐情?
长桑君的教导在耳边回响:“灵枢九转,以气为引,以意通脉。” 秦越人深吸一口气,运转第一转心法。丹田处的真气缓缓升腾,顺着手臂灌注到掌心。他双掌贴在老妇人背部,开始施展独特的推拿手法。
“嘶 ——” 围观的百姓发出惊呼。只见秦越人双掌下泛起淡淡金光,老妇人原本僵硬如石块的背部,随着他的推拿微微震颤,发出如枯木摩擦般的声响。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干枯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茶棚外的槐树突然无风自动,绿叶簌簌作响。一只知了在最高的枝头发出凄厉的长鸣,紧接着便坠落在地,再无声息。药篓里的银针突然集体震颤,发出嗡嗡的共鸣。
“这...... 这是仙术!” 有人喊道。
秦越人额头青筋暴起,推拿的力度越来越重。老妇人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突然剧烈地抽搐几下,吐出一大口腥臭的黑痰,身体也随之剧烈起伏。
通了!但还不够!
他迅速取出银针,三枚气针瞬间凝成。“风池、大椎、命门!” 随着喝声,气针如流星般没入穴位。老妇人的身体剧烈抽搐,僵直的双腿突然绷直,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又很快被痛苦取代。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竟泛起红晕,干枯的嘴唇微微张合,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动了!她的手动了!”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云层突然裂开,一缕阳光穿透阴霾,笔直地照射在茶棚里。秦越人头顶浮现出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晕,银针上的符文熠熠生辉。远处传来清脆的鸟鸣,空气中的压抑感瞬间消散。
秦越人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施针。曲池、合谷、足三里...... 每刺入一针,都能看到老妇人的经络处泛起金色光纹,宛如活物般游走。老妇人的身体渐渐放松,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半个时辰后,老妇人的右手指尖微微蜷曲,缓缓抬起,在半空中颤抖着悬停片刻,又无力地落下。
“娘!娘你醒了!” 一个年轻女子挤开人群冲进来,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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