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风沙如同被激怒的猛兽,卷起半人高的沙浪,粗粝的沙砾打在秦越人染血的披风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像无数根细针在反复穿刺结痂的伤口。他下意识将寻镜罗盘护在胸口,冰凉的青铜盘面贴着衣襟,勉强抵御着风沙的侵袭 —— 罗盘指针早已不再疯狂旋转,而是稳稳地指向西北方,针尖泛着淡金的光,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连风沙都无法让它偏移分毫。
阿雪将断笛别在腰间,双手拢紧灰布披风的领口,沙粒钻进她的袖口,磨得皮肤生疼,却顾不上清理。她腕间重新串起的银铃残片,此刻不再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反而透着沉闷的 “嗡嗡” 响,铃身泛着淡淡的黑气,像是被佛窟方向的邪祟气息沾染,每晃动一下,都让她心口的双生蛊隐隐作痛。
林风走在最后,青铜剑的剑鞘斜斜抵在肩头,挡住迎面扑来的沙浪。剑刃在鞘中轻轻嗡鸣,剑柄上的医剑纹泛着微弱的金光,与秦越人怀中的罗盘产生若有若无的共鸣,偶尔在沙地上映出一道细小的金色箭头,像在为他们指引隐藏在风沙后的路径。
终于,龟兹古国的佛塔尖顶刺破漫天黄沙,那是一座残破的砖石佛塔,塔身布满风化的痕迹,顶端的相轮早已断裂,只剩下半截孤零零地立在风中,铜铃在塔顶摇晃,发出 “叮 —— 叮 ——” 的空响,声音里带着千年的孤寂。秦越人手中的寻镜罗盘突然剧烈震颤,指针 “嗡嗡” 地跳动,几乎要冲破盘面,针尖牢牢锁定在佛塔下方一处被黄沙半掩的洞口 —— 那里正是佛窟的入口,青灰色的石壁上刻着模糊的梵文,早已被风沙磨得辨认不清。
“这地方... 让我浑身发冷。” 阿雪停下脚步,抱紧双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银铃。佛窟入口处的石壁上,残留着一幅斑驳的飞天壁画:飞天神女身着飘带,本该含笑的面容却扭曲变形,眼眶中流淌着暗红色的 “血泪”,那是用朱砂混合着某种黑色物质绘制的,历经千年仍未褪色;她们手中捧着的不是鲜花或法器,而是一面布满裂痕的铜镜,镜面用金粉勾勒出细碎的纹路,与秦越人身上的镜纹烙印一模一样。
林风上前一步,剑鞘轻轻敲了敲佛窟入口的石壁,传来 “咚咚” 的闷响,显然内部空间极大。“小心点,离渊肯定在里面布了陷阱。” 他的目光扫过壁画角落,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划痕边缘沾着黑色的蛊虫黏液 —— 是毒医门的人留下的,应该就在不久前进入了佛窟。
秦越人举着火把率先踏入佛窟,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陈年香火的霉味与淡淡的腐肉味,黏在鼻腔里挥之不去。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石尖凝结着暗红色的结晶,像倒挂的血锥,在火把的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偶尔有一滴结晶坠落,砸在地面的碎石上,发出 “啪” 的轻响,碎裂成细小的颗粒。
地面铺满了厚厚的尘土,隐约能看到几串杂乱的脚印,有的是现代的布鞋印,有的是古代的麻鞋印,显然这里不仅有离渊的人来过,千年前也曾有僧侣在此修行。秦越人的目光很快被墙壁上的巨幅壁画吸引 —— 这幅壁画占据了整面石壁,色彩虽已褪色,却依然能看清画面的细节:
左侧,初代医仙身着月白长袍,长袍下摆绣着细密的草药纹,手中银针化作漫天星河,银色的光带缠绕着蛊虫,将其困在半空;右侧,初代毒圣身披玄黑斗篷,斗篷上用金线绣着蛊虫图腾,无数黑色蛊虫从她袖中飞出,组成遮天蔽日的乌云,却在接近银针星河时纷纷消散。两人斗法的场景惊心动魄,衣袂翻飞间,能看到医仙眉头紧锁的担忧,毒圣眼中复杂的挣扎。
然而,在壁画的最后部分,画风突然转变 —— 医仙与毒圣竟并肩而立,手**同托着一枚破碎的镜子,将其缓缓插入下方漩涡状的黑暗中。黑暗边缘,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熵寂”。
“这是什么意思?” 林风凑近壁画,青铜剑的剑刃无意识地划过地面,火星溅起,照亮了壁画角落的细节。他惊讶地发现,医仙与毒圣脚下,躺着无数具枯骨,这些枯骨姿态各异,有的双手合十,有的紧紧攥着破碎的镜片,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个淡金色的印记,与秦越人额间的镜纹烙印分毫不差,只是大多已经模糊,像是被岁月侵蚀。
阿雪的断笛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响,笛身的裂纹中渗出淡绿色的蛊液。她指着壁画中初代毒圣的眼睛,声音发颤:“你们看,她的瞳孔... 在动!”
众人定睛一看,壁画上毒圣的眼睛竟真的在缓慢转动,原本空洞的瞳孔渐渐凝聚出一点幽绿的光,嘴角也缓缓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与之前在镜界中见到的残魂一模一样。秦越人下意识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壁画的石壁,体内的九块碎片突然同时发热,从胸口、手臂、眉心三个位置涌出九道金光,投射在壁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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