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岩壁像浸透了腐水的海绵,每一寸都黏腻冰冷,水珠顺着石缝缓缓渗出,滴落在林风的青衫下摆,晕开一圈圈深色的水渍。他屏住呼吸,指尖扣着岩壁上凸起的石棱,像一只蛰伏的猎豹般缓缓下移 —— 石棱边缘粗糙,刮得指腹生疼,却不敢有半分松懈,脚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掌心的青铜剑传来异样的温热,不是金属在密道中捂出的温度,而是像有生命般透着暖意,剑柄上 “医剑世家” 的云纹徽记更是灼热得发烫,仿佛要钻进虎口的皮肉里。这把剑是父亲留给她的遗物,剑脊上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那是二十年前父亲与初代毒医搏斗时,被毒藤绞出来的痕迹。
空气中的腐臭味越来越浓,浓得化不开,像一团湿抹布堵在鼻腔里。那气味很复杂 —— 有蛊虫黏液的甜腥,像发酵的野果子;有尸毒的恶臭,像腐烂多日的尸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味,是毒医门特制毒针上的锈味。每吸一口,都像是在吞咽细小的刀片,刮得喉咙发疼。
“咳……” 林风忍不住低咳一声,连忙捂住嘴,生怕惊动下方的东西。记忆却像被这股气味勾起的潮水,猛地涌进脑海。
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医剑山庄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他那时才八岁,躲在祠堂的供桌下,透过桌布的缝隙,看见初代毒医穿着黑袍,带着一群爪牙闯进来。那些人手里的毒藤像活蛇般扭动,所到之处,族人纷纷倒下,哀嚎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混在一起,成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噩梦。
父亲林苍澜手持这把青铜剑,挡在祠堂门口。剑光如练,劈开了一道又一道毒雾,可初代毒医的毒太邪了 —— 墨绿色的毒雾像潮水般涌来,父亲的剑刃上很快蒙上一层青灰,动作也越来越慢。最后,父亲拼尽全身力气,将青铜剑插进初代毒医的胸口,同时用秘术将他封印在山庄后山的地宫里,可自己也被毒藤缠住了手臂,蚀心蛊顺着伤口钻进了经脉。
从那以后,曾经能一剑劈开巨石的父亲,只能躺在床上痛苦嘶吼。蛊虫在他体内啃噬经脉,每到月圆之夜,他都会疼得浑身抽搐,皮肤下的蛊虫影子清晰可见。医剑山庄也渐渐衰败,剩下的族人要么散去,要么被毒医门追杀,最后只剩下他和几个老仆,靠着父亲留下的医书和剑谱,在江湖上东躲西藏。
“呼……”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岩壁缝隙中渗出的幽绿磷火,像鬼火般忽明忽暗,刚好照亮了下方的场景 —— 那景象比他记忆中的屠杀还要骇人。
百具悬棺像恶鬼的獠牙般倒垂在深渊上方,每具棺木都漆黑如墨,表面爬满了深褐色的青苔和青黑色的尸斑,有些棺木的缝隙里还露出干枯的手指,指甲又黑又长。悬挂棺木的铁链锈迹斑斑,链环之间摩擦着,发出 “吱呀、吱呀” 的呻吟,像是随时都会断裂。
突然,“轰隆” 一声巨响,所有棺盖同时炸开,木屑飞溅如暗器。灰白色的干尸从棺木里爬了出来,它们的皮肤皱缩得像老树皮,紧紧贴在骨头上,眼眶里跳动着幽蓝色的幽冥阴火,嘴里发出 “咯咯” 的怪响,指甲像利爪般泛着冷光,朝着下方的两个人扑去。
林风的目光瞬间被那两个人吸引 —— 穿粗布衣衫的青年正用银针抵挡干尸,眉心处有淡金色的镜纹在流转,怀里还揣着半块泛着微光的破镜碎片;他身边的红衣少女手臂上爬满了黑色的毒素,那毒素像小蛇般顺着血管游走,皮肤已经泛出不正常的青紫色,可她还是握着玉笛,不断甩出粉色的毒粉,眼神里满是倔强。
那黑色毒素的症状,和父亲当年中蚀心蛊时一模一样!而青年眉心的镜纹、怀中的破镜碎片,竟与父亲临终前交给她的一块残玉产生了共鸣 —— 残玉此刻就在他的怀里,正微微发烫,与青铜剑的温度遥相呼应。
“就是现在!” 林风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刺激着神经,让他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握紧青铜剑,手腕一翻,剑鞘 “呛啷” 落地,剑锋在磷火的映照下泛着冷光,如一道闪电般刺向最近的一只干尸。
那干尸正挥舞着利爪扑向青年的后背,林风的剑锋精准地刺入它的后心 —— 那里是干尸的要害,也是蛊虫聚集的地方。“滋啦” 一声,剑锋刺入的瞬间,干尸体内冒出青黑色的烟雾,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干瘪,最后化作一捧飞灰。
与此同时,另一只干尸的触手已经缠上了少女的脚踝。那触手布满吸盘,每个吸盘里都嵌着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黏液顺着吸盘往下滴,落在地上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林风手腕翻转,青铜剑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光,将触手斩成两段,断口处流出绿色的汁液,恶臭扑鼻。
“阁下是谁?” 青年猛地转过身,手中的破镜碎片泛着微光,镜纹烙印的光芒更盛,眼神里满是戒备,身体微微前倾,做出随时防御的姿势,“你的佩剑,为何会与碎片产生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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