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裹挟着星域特有的冷冽,如千万把细小的冰刃掠过医道圣殿的飞檐。檐角的青铜风铃在风中疯狂震颤,铃舌与钟体碰撞的频率越来越快,发出细碎而尖锐的声响,仿佛是某种古老预警系统在拼命嘶吼,声波中夹杂着微弱的空间震颤,让观星台的玉石栏杆都泛起细密的波纹。
秦越人披着月白色星轨披风,披风的纤维里织入了万维灵草的银丝,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荧光。他负手伫立在观星台中央,银发在脑后束成简单的髻,却有几缕不羁地散落,拂过雕刻着医道符文的玉冠,在夜风中肆意飞舞。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天际那片诡谲的星云,瞳孔中倒映着紫色与血红交织的光流,手中的平衡之匙泛起不规则的红光,如同一个情绪不稳的心跳监测仪,明灭之间传递着未知的警示,匙身的阴阳鱼纹路在红光中扭曲,仿佛正经历着某种无形的压力。
“师父又在推演星象了?” 秦歌的声音从旋转楼梯传来,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担忧,尾音还残留着演练冰系术法后的寒气。少年抱着一摞泛着灵光的古籍登上观星台,水蓝色灵力如活物般在书页间流淌,将《混沌天体学》《维度波动论》《跨星域能量图谱》等泛黄典籍映照得流光溢彩 —— 那些典籍的封皮上,都留着秦越人用朱砂批注的痕迹,“阿雪调配了新的安神汤,用忘忧草的花蜜和星泉泉水熬的,她说您已经不眠不休三天了,再这样下去,平衡之匙都要吸收您的生命力了。”
秦越人没有回头,喉结微微滚动,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星尘般的沙哑:“秦歌,你看猎户座 β 星方向。” 平衡之匙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银弧,星图投影应声展开,淡蓝色的全息影像瞬间覆盖了半个观星台。只见猎户座悬臂末端,漂浮着数十个巨大的水晶状天体,有的呈现多面体棱柱结构,表面刻满类似血管的复杂符文,符文流动着暗金色的能量;有的形似倒扣的金字塔,顶端闪烁着血红色光芒,光芒每闪烁一次,周围的星云就收缩一分;紫色闪电在云层中穿梭,每次炸响都伴随次声波引起的骨骼震颤,仿佛是某个沉睡泰坦的脉搏,震得观星台的青铜鹤灯都在轻轻摇晃。
秦歌的瞳孔剧烈收缩,怀中古籍轰然坠地,《维度屏障理论》的书页散开,露出里面秦越人手绘的防御阵图。他踉跄着上前半步,银色发丝被星图蓝光染成靛青色,脑海中不受控地闪过三年前的画面:永恒之镜裂痕蔓延至整个镜面,碎片在空中折射出绝望的光;虚空之主的巨爪撕裂维度屏障,暗紫色的能量流如同潮水般涌出;阿雪的白衣被毒血浸透,却仍在为伤员绘制治愈符的模样。“这是... 新的虚空裂隙?” 他的右手死死攥住观星台栏杆,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栏杆上的 “守” 字浮雕深深嵌进掌心,“能量波动比虚空之主降临前强三倍!而且... 这波动里有种熟悉的频率,像是... 被扭曲的医道真气?”
“不是裂隙,是原生星域。” 秦越人转身时,月光照亮他眼角新增的皱纹,那些皱纹里仿佛藏着未说出口的忧虑,“永恒之镜显示,那里存在完整的生态系统、社会结构,甚至... 医疗体系。” 他抬手按住秦歌的肩膀,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带着混元之力特有的温润,“但他们的能量运用方式极其暴烈,就像原始人挥舞核武器 —— 用医道的理论来说,就是把‘治愈’和‘毁灭’强行糅合,却不懂平衡之道,这样的能量体系,迟早会引发维度坍塌。”
秦歌浑身一震。作为医道最年轻的战术指挥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暴烈能量” 意味着什么 —— 三年前北极实验室的爆炸,正是因为平野导师试图融合混沌与秩序能量,却忽略了 “缓冲节点” 的重要性,最终引发维度坍塌,那次事故中,十七名研究员永远留在了扭曲的时空里。“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罕见地出现颤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冰棱纹章,“通知各维度启动防御协议?我可以立刻调配‘冰棱矩阵’,能在星域边缘建立三层能量屏障。”
秦越人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远处训练场。林羽正在指导新队员练习 “灵枢九针御敌术”,少年们的灵力光柱在夜空中交织成网,如同一群不知疲倦的萤火虫,其中小川的光柱最不稳定,忽明忽暗,却在林羽的指点下逐渐变得平稳。“你还记得第一次执行深空救援吗?” 他忽然开口,声音柔和了几分,带着回忆的温度,“那时你十七岁,抱着急救箱在陨石雨中穿梭,防护服被陨石碎片划破,露出渗血的伤口。回程时你坐在驾驶座上哭,说再也不想看到血,说自己根本不适合当医武者。”
秦歌一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冰冷的宇宙中,破损的殖民舱里漂浮着伤员的血迹,在失重环境下形成诡异的血珠;他颤抖着为断肢的矿工接上义肢,急救箱的消毒液溅入眼睛,泪水混着药水模糊了视线,连最简单的缝合术都差点出错;秦越人在通讯器里沉默地听着他的抽泣,等他平静下来才说:“哭完了就擦擦眼泪,还有三个活着的人在等你救。”“后来您告诉我,”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医武者的眼泪要为活着的人而流,要为那些还能被拯救的生命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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