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黄昏被染成了铁锈色,云层像浸透了熵化能量的破布,低低压在山尖。
秩序之树的根系在谷心盘虬卧龙,露出土表的部分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光,每根根须都在缓慢搏动,流淌的金色能量像融化的阳光,在地面织成细密的网。
秦越人站在根系中央,脚下的青石板已被能量烤得发烫,缝隙里钻出的药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开花、枯萎 —— 那是能量过载的迹象,也是秩序之核即将觉醒的预兆。
他手中的破镜碎片正贪婪地吞咽着树芯涌出的金光,碎片边缘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却在接触能量的瞬间泛起柔和的光晕,像受伤的生灵在翕动呼吸。
三步之外,阿雪抱着药箱的手臂微微收紧,箱角的铜环在她掌心硌出红痕。箱中十二只青瓷瓶整齐排列,最深的那只装着 “逆熵丸”,深紫色的药丸上凝结着六角形冰晶,那是用秩序之树拂晓的露水调和的,冰晶里还冻着片细小的树叶 —— 是三个月前秦越人帮她摘的,当时他说 “带着生机炼药,药效更醇”,此刻那片叶子在冰晶里依旧清晰,像被时间封存的承诺。
“真的要这么做吗?”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被风吹动的紫苏叶,却在空气中打着颤。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露出耳后那道浅疤,此刻那道疤正随着她的颤抖微微发白,“用破镜做秩序之核的容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秦越人没有回头,目光越过秩序之树的树冠,落在谷口整装待发的队伍上。青锋营的战士们正围着战马忙碌,马夫老周正给 “踏雪” 注射秦歌改良的 “极速剂”,淡蓝色的液体注入马颈时,战马突然扬起前蹄,银白的鬃毛上沾着的草屑簌簌落下,机械义眼的红光扫过战马的瞳孔,检查是否有排斥反应。不远处,年轻的医武者们正将银针插入腰间的量子药囊,那个叫小林的姑娘动作稍显生涩,银针三次才刺入囊口,旁边的师兄用指尖敲了敲她的手腕 —— 那是秦越人教的 “稳针法”,食指抵住中指第二关节,能减少颤抖。
他想起三个月前,这些孩子还在医武堂里争得面红耳赤:穿机甲的嫌练真气是 “老古董做派”,扎银针的骂用科技是 “投机取巧”。而此刻,他们正默契地排列成太极阵型,穿机甲的在外围构成 “阳鱼”,持银针的在内圈组成 “阴眼”,连呼吸的频率都渐渐同步,真气与科技的光芒在阵型中交织成和谐的光网。
“镜灵消散前说过,破镜的裂痕不是缺陷。” 他握紧碎片,金色能量顺着手臂蔓延,在皮肤上勾勒出复杂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是活的,顺着血管的走向游动,所过之处,皮肤泛起淡淡的金芒,“它们是接纳新力量的通道。当年医仙破碎它以封印混沌,如今,我们要让它成为承载秩序的容器。”
“但代价是你的生命!” 阿雪突然提高声音,药箱里的青瓷瓶剧烈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猛地蹲下身按住药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露出半截手腕上的护腕 —— 那是秦越人用秩序之树的枝条编的,他说 “草木有灵,能安神”,此刻那护腕正随着能量波动微微发亮,“秦歌的量子计算显示,强行融合秩序之核会导致你的细胞极速熵化,从指尖开始,像被潮水淹没的沙滩,最多…… 最多只剩三天寿命!”
树林深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秦歌的机械义眼从橡树后探出来,镜片反射着铁锈色的天光。她的机械义肢上缠着圈金色的藤纹,是用秩序之树新生的枝条编的,枝条上还留着细小的尖刺,扎进金属关节时,渗出淡淡的能量火花 —— 那是她今早偷偷编的,说 “借点秩序之力,破解密码时手气会好”。白大褂袖口沾着点药草汁,是刚才帮阿雪捣药时蹭的,领口别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 “青玄派” 三个字,是秦越人送的入学礼物。
“其实…… 我改良了公式。” 她从树后走出,机械脚掌踩在落叶上。机械义眼的红光扫过阿雪通红的眼眶,突然黯淡了几分,“用秩序之树的果实磨成粉做缓冲,能延长到七天。” 她的机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衣角上有个小小的补丁,是阿雪用金线缝的,“对不起,阿雪姐,我本想瞒着你,等…… 等结束了再说。”
阿雪转头望向秦歌,发现少女的机械耳后别着朵小小的秩序花,花瓣是半透明的金色,花茎上还带着露水 —— 秩序之树的花只在黄昏开放,过了子时就会谢,显然是刚摘的。秦歌的指尖始终摩挲着胸前的破镜吊坠,那吊坠是用她量子核心的最后碎片做的,边缘被磨得光滑,背面还刻着个小小的 “秦” 字,是她自己用激光刻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别这样。” 秦歌扯出个笑容,机械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反而比哭更让人心疼,“我们早就知道,这场战争没有真正的幸存者。还记得在维度夹缝里吗?我说量子物理里没有死亡,只是能量换了种存在方式。” 她顿了顿,机械义眼的红光闪烁了两下,像是在眨眼,眼角的散热孔突然喷出白色的雾气,像人激动时的热泪,“就像…… 就像秩序之树的花,落了会结果,果熟了会再开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