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乱流像桶冰水从头顶浇下,秦越人在失重感中猛地睁眼,鼻尖先捕捉到熟悉的气息 —— 是青玄派后山的桃花香,混着师父磨剑时常用的苍术剑油味。
他僵在原地,看着石凳上那个银发老者正低头擦拭长剑,三月的阳光穿过重瓣桃花,在他发间织出细碎的金斑,连剑穗上的络子都是他亲手绣的藕荷色。
“越人,发什么呆?” 师父头也不抬,剑身映出他沟壑纵横的脸,“不是说要跟我讨教‘流云十三式’的收尾式吗?”
秦越人的指尖微微颤抖。这个场景是他十七岁那年的三月初七,那天他因练剑急功近利伤了经脉,师父就是这样坐在桃树下,一边磨剑一边教他 “欲速则不达” 的道理。可当他走近时,师父突然抬眼,那双本该含着暖意的眸子竟空洞如枯井,眼白上爬满蛛网状的黑色纹路,像被熵寂能量侵蚀的玻璃。
“为何不救他们?” 师父的声音突然变得像生锈的锁链在拖动,石凳下的泥土开始翻涌,钻出无数只苍白的手,“你看,他们都在等你呢。”
桃树猛地剧烈摇晃,花瓣噼啪坠落,落地瞬间化作血珠,在青石板上汇成小溪。血珠里浮起阿雪的脸,她的药锄断成两截,斜插在胸口,星屑匕首的碎片还嵌在锁骨处 —— 那是混沌殿的独门暗器,三百年前她为了护他,替挨了这一下。她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血沫却先涌了出来,把那句未说完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阿雪!” 秦越人拔剑欲斩,却发现手中的 “青玄” 剑变成了朽木,一折就断。更可怕的是,他的四肢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珠里的阿雪被黑色颗粒吞噬,那些颗粒顺着她的发丝爬动,所过之处,皮肉化作齑粉。
“量子核心过载!所有人快撤离!” 秦歌的尖叫从血珠深处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秦越人猛地转头,看见实验室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秦歌的白大褂被熵化颗粒烧出洞,她正徒劳地用灭火器喷射,可那些颗粒遇火反而更旺,爬向她身后的同事。
“这不是真的……” 秦越人咬碎舌尖,剧痛让眼前的景象泛起涟漪。他想起阿雪其实活得好好的,此刻正在维度入口外守着;想起秦歌总能在最后一刻稳住核心,从不是记忆里这副绝望的模样。可当他看向师父空洞的眼,那股愧疚还是像毒蛇般钻进心脏 —— 当年若他再强一点,师父就不会为了护他而被混沌殿主重伤,阿雪也不必替他挡那一刀。
与此同时,秦歌在剧烈的咳嗽中睁眼,白大褂的袖口还沾着深褐色的咖啡渍 —— 是她最爱的危地马拉豆,上周三洒的,当时还跟同事笑说 “像极了熵化生物的排泄物”。全息屏幕上,熵化模拟数据正疯狂跳动,红色警报灯把实验室照得像屠宰场。
“你的理论会毁灭整个地球。” 导师推了推眼镜,文件上的 “禁止立项” 红章刺得她眼睛疼。他的手指点在模拟图上那个黑色漩涡:“强行逆转熵增,只会让地球提前五百年进入热寂。”
“不!这是唯一的办法!” 秦歌想拽过文件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机械音,每个字都像从生锈的齿轮里挤出来的。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通风口喷出黑色粉末,落在同事小周的手背上,那片皮肤瞬间变得透明,能看见下面蠕动的血管正在崩解。
“是你!是你把怪物带来的!” 小周的眼球开始浑浊,他指着秦歌后退,撞倒了摆满试剂的架子,“你说过绝对安全的!”
更多人开始崩溃。负责观测的老李皮肤裂开细纹,露出里面闪烁的颗粒;记录数据的小雅头发大把脱落,落在纸上,竟融出了黑洞般的小洞。秦歌抓起灭火器,却在按下开关的瞬间愣住 —— 喷嘴里喷出的不是干粉,是纠缠的黑色触手,正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要钻进她的袖口。
“别碰这些记忆!” 影刃的光剑突然从斜后方劈来,淡蓝色的剑光斩断触手,却在接触的刹那发出滋啦的响声,“夹缝会放大你的愧疚,用最锋利的刀反复扎你的心脏!”
触手化作黑烟消散,秦歌踉跄着扶住燃烧的实验台,掌心触到一张硬纸。是张泛黄的拍立得,边角卷了毛边 —— 那是她刚到药王谷那年,秦越人背着阿雪淌过瀑布,镜灵坐在他肩头比耶,水花溅在镜头上,晕出朦胧的光斑。照片里的阿雪正扭头瞪他,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桃子。
“可这是真的。” 秦歌的指尖抚过照片里秦越人的脸,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是当年教她练剑时被剑气划伤的,“那次核心过载,确实是我计算失误,差点把整个药王谷拖进熵寂带。”
影刃的面罩突然渗出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光剑上,激起细小的火花。她的记忆迷宫正在崩塌,无数个 “影刃” 从镜面里钻出来,有的举剑刺向秦越人,有的正往阿雪的药篓里撒熵化粉,最中间那个,正把秦歌的实验数据偷偷传给混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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