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的低喝如寒潭投石,在幽闭的密室内激起冰冷的涟漪。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
藏青色的身影如同猎豹蓄势后的暴起,将油布包裹塞入贴胸衣衫之内,确保万无一失。
那双本已沉静如渊的眸子,此刻寒星迸射,锐利得几乎要刺穿眼前厚重的黑暗。
他右手闪电般按上腰间朝天剑古拙的乌木剑柄,人已化作一道融入暗影的疾风,朝着入口处那线惨淡微光激射而去!
石阶湿滑陡峭,布满墨绿苔藓。
陈潜却似山岩上的灵猿,足尖在滑腻的阶面上精准轻点,每一次落足都轻若无物,竟只发出极细微的“嗤”声。
整个人如同一缕无声无息的青烟,沿着来路逆溯而上,直扑那唯一的光源——被他以雄浑掌力强行滞留在二指宽缝隙处的密室入口!
鹿呦在陈潜身影消失的刹那,也已弹身而起!
素手在腰间一拂,几枚淬着幽蓝暗芒的银针瞬间扣于指缝,如水蓝云霭般紧随陈潜掠出。
她面色凝重,清澈的眼眸中除了对孙月清逝去的悲痛,更添了十二分的警惕。
心念疾转:来人是谁?是巧合撞破?还是自始至终就暗中尾随?
孙月清最后那诡异的一掰和未尽之语如芒刺在背,让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石阶的逼仄通道内,空气仿佛凝固,只有两道身影衣袂带起的微弱气流和几乎不可闻的足音。
陈潜冲到入口,魁梧的身躯紧贴在冰冷湿滑的入口一侧石壁上,屏息凝神。
左手虚按石壁,感受着细微的震动;锐利的目光则如探照幽灯的冷电,沿着那二指宽的缝隙,死死投向外面那片笼罩在死寂与黑暗中的废墟。
缝隙外的世界,依旧是那副满目疮痍的景象。
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月光下投射着扭曲的暗影,焦黑的梁木如同僵死的巨蟒匍匐,风声呜咽穿行其间。
除了可见的破败,听觉捕捉到的唯有山风更肆意的嘶吼,虫豸彻底的隐匿,以及那尊残破香炉顶端一缕几乎熄灭的青烟,在风中挣扎摇曳。
神识如蛛网般悄然弥漫开去,细细搜寻着每一寸异样。
鹿呦无声地在他身后站定,背贴另一侧冰凉石壁。
她收敛内息,让自己如同墙角最不起眼的一蓬苔藓。
澄澈的眸光同样透过缝隙扫视,但她的重点却放在了视觉之外的细微痕迹:
地面湿滑苔藓上的新鲜碾痕?断壁尘埃上不自然的拂动?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有别于腐朽与泥土的铁锈与硝烟气味里,是否混入了不属于的什么味道?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那声轻微异响,只是废墟在深夜某个刹那的叹息。
陈潜的眉头紧锁。这绝非寻常!方才那一下“滴答”声清晰得刺耳,此刻却毫无踪迹?
若非绝世高手匿踪有术,便是来人已在他冲出前的电光石火间远遁!他不再犹豫,左手暗运内力,猛然向前虚推!
“嘎吱——轰隆……”
沉闷的摩擦碾轧声响起,那块沉重的、布满苔藓的青石密室入口,在陈潜雄浑掌力的催动下,终于彻底、完整地滑开了!
夜风夹带着废墟特有的冷湿朽败气息,猛地灌入通道。
惨淡的月光再无阻隔地泼洒在入口附近,照亮了地面上湿滑厚腻的青苔。
陈潜身形如标枪般射出!稳稳立于密室入口之外的开阔地带。鹰隼般的目光瞬间扫过方圆十丈内的每一个角落:
残存的半截石柱、倾塌的雕花石梁、丛生的湿滑藤蔓、远处歪斜的香炉和殿门遗迹……
除了废墟的诡异暗影,空空荡荡!
“没有。”鹿呦的声音在陈潜身后幽幽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子,在地面上那层薄薄的湿泥与苔藓上来回扫视。
“来人轻功极高,且对环境极为熟悉。”陈潜沉声开口,声音在废墟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抬手指向斜前方三丈开外,一处靠近半塌影壁的角落:“那里!苔藓表面有被外力带过的新鲜刮痕,虽然极浅且迅速被湿气模糊,但水迹的断裂纹路尚新……应是足尖借力点踏后极速飞离所留,方向指向殿外后山。”
鹿呦循着他所指望去,同时快步上前,蹲下身来。她从袖中取出一根细如牛毫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探入痕迹边缘的苔藓缝隙,轻轻捻动。
“不错,”她抬起手指,将针尖凑到鼻翼下极轻地嗅了嗅,秀眉微蹙,“苔藓被碾出的草汁气息很新,混着一丝微弱的……不是泥土气。”
她仔细分辨着,“像是白蜡!定是踏足时碾碎了某种附着在鞋底或借力点的白色蜡质碎屑!”
这发现让她精神一振。寻常山野不会有这种加工过的材料,这极可能是线索!她立刻将目光投注到更远的地面搜索。
“这里!”鹿呦的声音带着发现的锐利,纤指指向通往大殿残缺后门方向、靠近一块巨大倒伏横梁的阴影里。
那里,一截断折的白蜡灯芯静静躺在湿苔边缘,不足半指长,断口新鲜圆钝,显然是被重物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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