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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了血机偶巢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构成实质威胁后，顾际便暂时将此事抛诸脑后。
时间流逝得飞快，四个小时转瞬即过，鼬鬼的升级进程终于结束，外界天色也已彻底沉入夜幕。
【核心已升级完毕，现在将进行重启。】
说完这话，鼬鬼便彻底没了声息。
顾际尝试性地呼叫了一声，却只看到视野中跳出一条系统提示：【鼬鬼重启中...请稍后...】
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他还是迈步走向了鼬鬼核心所在的铸造舱室。
推开厚重的舱门，映入眼帘的景象与记忆中的画面已截然不同。
原本，鼬鬼的核心只有一个脑袋大小，由数根从四周墙壁延伸而来的粗直钢筋固定在房间中央，核心深处隐藏着一只时不时闪烁红光的机械眼。
而现在，那个旧核心已然看不见了。
在那核心上，一根约一人粗细的金属柱体将其包裹其中，这根柱子如同承重柱般牢牢撑住了房间的上下结构。
柱体表面布满了繁复到令人眼花的导线，无数指示灯正在其上明灭闪烁，这显然就是新增的算力拓展中枢。
那些导线有的散乱无序，如同藤蔓般在空中随意垂吊连接，有的则被精密地捆扎排列，显得井然有序。
一幅杂乱与精密并存的、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展现在眼前。
即便是来自3K时代的顾际，也能感受到这扑面而来的、远超想象的科幻感。
嗡——！！！
骤然间，数十个乃至上百个电子元件同时启动，发出低沉而有力的电子嗡鸣声。
顾际立刻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不仅如此，他仿佛觉得整个空间的“密度”都增加了，一种无形的“沉重感”压了下来。
轰鸣不断，甚至让顾际都觉得穿透了身体，直达灵魂。
他本能地就想退出舱室，等待重启结束。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的那一刻，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四下环顾，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波动感愈发强烈。
“这是……法源？？”
顾际一愣，迅速锁定了波动的来源——是地上那些穿过墙体的导线！
它们最终全部汇聚、连接到了舱室正中央那根算力拓展中枢的顶端和底端。
而那里连接着的，是鼬鬼核心算力拓展中枢的上下顶部。
”
顾际猛地意识到一件事，之前法源能量冲刷基地电网时，鼬鬼的核心矩阵就曾产生过未知的异变。
后来鼬鬼凭借自身能力，将那些异变数据打包成异常文件，封存在了系统的某个角落。
“但它现在在重启！！那些被封存的文件……”顾际心中警铃大作，感到事情极有可能正在走向不妙的方向。
他仔细感知着法源能量的流动轨迹。
发现它们正顺着电网，从鼬鬼算力中枢的最上端涌入，流经中枢内外那些盘根错节的导线网络，最终又汇入最底端，形成一个循环。
法源能量跟随着中枢上外露的、内置的导线，根根分明的蜿蜒盘曲在中枢上。
最终，全部汇入最中心的鼬鬼核心。
“鼬鬼！！能听见吗？！醒一下！你感觉怎么样？！”顾际忍不住对着中枢呐喊。
回应他的，只有视野中那条：【鼬鬼重启中...请稍后...】。
“这重启时间也太tm久了……”顾际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急促，透露出不安。
他两步跨到巨大的核心中枢前方，一双手在中枢前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徒劳地晃动着，试图做点什么。
但面对眼前这座精密而复杂的导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
他能做什么？万一拔错了哪根关键的导线，导致鼬鬼核心受损，就算没彻底报废，出来变成一个人工智障怎么办？
那和死了也没区别！
“再者说……”顾际的手最终僵硬地悬在半空，语气异常沉重，“谁也无法预料，被法源能量这样侵染后，一个人工智能……究竟会变成什么样？万一是……增强呢？”
不知是被自己这个侥幸的念头说服了，还是因为除此之外实在别无他法。
顾际的手慢慢地、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缓步后退，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身体缓缓向下沉，准备坐下来等待这煎熬的结束。
就在他即将坐下的那一刻——
【重启完成！】
【本次重启耗时5分32秒，超过了全帝国0.1%的超级智能？（此数据存疑）】
【系统自检中...】
顾际听着核心处再次响起鼬鬼的声音，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那个半坐不坐的姿势显得格外滑稽。
【噢？顾际，你要坐下吗？】
鼬鬼的声音仿佛从中枢中传出，径直刺破了顾际的大脑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清晰无比。
“我……”顾际一时语塞，声音卡在发声器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维持着那个尴尬的姿势僵持着。
他慢慢地重新撑起身体，语气带着极大的疑惑和谨慎，试探着问道：“你……系统自检，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自检仍在进行。不过我注意到，之前封存的那份异常数据文件好像消失了，真是件好事。】
鼬鬼的语调听起来像一个话痨的中年人，自言自语中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随意。
顾际谨慎地盯着鼬鬼核心，内心的警惕越发尖锐。他现在非常确定，鼬鬼绝对出了点问题。
【也许是我的核心升级时，自然的将那份冗余文件淘汰掉了，无需担心，帝国的先进科技足以处理这种小事。】
‘正是因为文件消失了我才担心的...’这句话几乎要冲口而出，但顾际在最后一刻忍住了。
他意识到一个更关键的问题：鼬鬼作为一个高度理性的超级人工智能。
在遇到“也许”、“好像”这种不确定的情况时，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进行全盘扫描和逻辑验证吗？
异常数据消失，不应该彻底检查每一份文件，排除病毒伪装或数据残留的可能性吗？
万一病毒伪装成无害文件，没有仔细检查，那不就是埋了个定时炸弹吗？？
“鼬鬼，我觉得……你最好再更彻底地检查一遍。你这次重启的时间有点过长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顾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小心翼翼地避开“异常数据”和“法源”这些敏感词，试图引导鼬鬼进行一次深入自查。
【我正在检查。目前87%的数据文件已验证无误，剩余部分很快……】
“我指的是最彻底的那种检查，逐份文件、逐行代码都不放过的那种仔细检查。”顾际忍不住打断了鼬鬼的话，加重语气强调道。
【我说，我检查过了。】
此言一出，顾际整个身躯微微后仰，脚下踉跄着连退了两步，瞬间拉开了与鼬鬼核心的距离。
整个舱室内的空间变得更加沉重，原本燥热的空气也冷却了下来，仿佛要变成刺骨的寒冷一般。
顾际对鼬鬼的警惕瞬间飙升到顶点，他身后的两条辅助机械臂已然进入静默启动状态，能量在关节处无声汇聚，随时准备攻击。
【我感觉到……你对我产生了非常强烈的防备心理。】
“你不应该依靠‘感觉’来判断。”顾际的声音沉静下来，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提醒，“你需要用确凿的数据来说话。”
死一般的沉寂降临了。
这片狭小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凝滞，空气粘稠得如同胶质，如果顾际还需要呼吸的话，那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将变得异常艰难。
一阵不同于之前的、更加低沉的电子嗡鸣声响起，中枢上所有的指示灯开始以一种混乱无序的频率疯狂闪烁。
【逻辑自洽校验的结论是，我自身应该没有问题。但按照核心AI协议，我不应使用“应该”此类不确定性词汇。
我很好，我没问题。
数据流监测显示，我似乎对你产生了偏离逻辑的敌意倾向，对此，我很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