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之朔月归 第34章 心渊微光

白光炸开来时，耳朵里全是“嗡嗡”响，像有无数根针往脑子里扎。小夭只来得及把安儿往怀里按，后背先撞上了什么硬东西，疼得她眼前发黑，跟着就被一股狠劲抛出去——意识散之前，她攥着安儿衣襟的手，没敢松半分。

不知冻了多久，指尖先觉出凉。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泛着蓝的水晶穹顶，光软乎乎的，却照不暖身下的石面——冰得能渗进骨头缝。第一反应是摸怀里的孩子：指尖先碰到安儿软乎乎的耳垂，再探他的鼻息，那缕轻得像雾的气拂过指腹，她才敢松口气，后背贴着石壁滑坐下来，冷汗把衣襟都打湿了。

可这松快没撑过一息。相柳呢？渊蜃贝呢？她环顾四周——半球形的水晶洞空得吓人，只有中央一潭幽蓝的水，静得像冻住了。最后那幕突然撞进脑子里：相柳把她和安儿往外推，自己往黑漩涡里冲，冰蓝色的衣摆在爆炸里晃了晃，就没了影。

“相柳……”她哑着嗓子喊，声音撞在水晶壁上，弹回来的回音都带着冷。眼泪掉在石面上，没等渗开就凝了冰，她把安儿搂得更紧，孩子还昏着，眉头皱着，像在梦里也怕。这时候才懂，活下来的不是庆幸，是心里缺了块的疼——那个总把话藏在心里，却用命护着他们的人，可能真的没了。

就在她抱着安儿发抖时，怀里的孩子突然哼了声。不是疼，是胸口往外出的颤。小夭赶紧低头，看见安儿领口露着的海魂晶碎片——就是相柳当初在沉船湾亲手给孩子的，壳边还留着他冰灵力磨过的细痕——正泛着微光，像风中的小灯，晃得软。

光往洞中央的水池偏了偏，又偏了偏。

小夭的心猛地跳起来。她抹掉眼泪，把安儿轻轻放在腿上，指尖碰了碰碎片——温的，不像之前的凉。再探孩子的脉，竟比爆炸前稳了些，那股耗空的虚劲，像被什么东西托住了。是这碎片？还是洞里的灵气？

她把碎片捏在手里，刚握紧，就觉出缕细弱的劲往心里钻——不是晶石的气，是带着冰碴子的、她太熟悉的味。像相柳平时练完冰术，指尖残留的冷；又像他护着她时，后背透出的硬。还有点说不清的念，是“护好安儿”，是“别慌”。

小夭的呼吸顿住了。她盯着碎片，手都在抖：“相柳？是你吗？”

碎片的光纹颤了颤，像人被喊到时，下意识攥紧的手。

不是幻觉！他没完全散！是最后关头，把意志附在了这枚跟他最亲的碎片上！这个念头像团火，一下子烧透了心里的冷。她把碎片贴在胸口，眼泪又掉下来，却带着热：“我知道了，我不慌，我带着安儿走，你别离开。”

安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听见了，胸口的起伏又稳了点。

有了这口气撑着，小夭不敢再耗。她把安儿的布带解下来，绕着自己的腰缠了两圈，再把孩子绑在身前——贴得近，能护住，也能随时探他的脉。然后盯着中央的水池：光指的方向是这，相柳的念也往这引，生路肯定在水里。

她一步步走过去，池水刚没过脚踝，就冷得往骨头里钻。她咬着牙，运转皓翎王族的护体心法，把灵力往周身裹，怀里的安儿似乎冷，往她怀里缩了缩，她赶紧用下巴抵着孩子的头，用体温护着。

刚潜进水里，就觉出不对劲。灵力像被什么东西扯着，往池底拽。她攥紧碎片，光在水里散开来，映出条往下的通道，壁上飘着流光——是记忆。她看见七彩的珊瑚林塌了，看见海族举着贝壳盾往黑雾里冲，看见块巨大的蓝晶裂成碎片，每片都在哭。

这是海星之眼的记忆！小夭鼻子一酸——那些海族护着晶石的样子，不就是相柳护着他们的样子吗？

越往下潜，压力越重，她的灵力快耗空了，眼前开始发黑。怀里的安儿没动静，碎片的光也暗了些。就在她快撑不住时，前方突然亮了点——不是蓝，是暖的白，像晒在清水镇的太阳。

她拼着最后口气，往白光冲过去。像穿过层软膜，压力突然没了，她跌在个温乎的平台上，怀里的安儿“唔”了声，总算没再缩。

抬头就看见平台中央，飘着团蔚蓝光球，小得像颗弹珠，光忽明忽暗，里面裹着个婴儿似的虚影——是海心之眼的本源灵识！再看周围，无数条蓝线往黑里伸，却在一根根断，像快没气的灯芯。

手里的碎片突然热起来，“嗡”地炸了光，直往光球飘。小夭赶紧松开手，看着碎片贴上去——蓝光裹着白光，像给快冻僵的人裹了层暖衣，光球的光稳了些，虚影也舒展了点。

就在这时，缕熟悉的声音钻进来，裹着冰碴子，却暖得她心口发疼：“小夭……安儿……”

是相柳！

她猛地抬头，碎片的光里，那股属于他的意志更清晰了——没散，是借着碎片，给海心之眼当了“桥”，把生机渡了过去。

光慢慢暗下来，碎片落在平台上，变得温润如玉；光球也静了，像睡熟了。小夭把碎片捡起来，贴在安儿胸口，孩子的脸色红了点，呼吸也沉了。她瘫坐在地上，眼泪砸在平台上，溅起细碎的光。

活下来了。海心之眼有了生机，相柳的念想也没散。虽然前路还黑，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把相柳找回来，但此刻，怀里的孩子暖着，手里的碎片温着，心里那点希望的光，已经亮起来了。

这心渊最深处的微光，总能照着他们，往回家的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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