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的白发被风扯得笔直,玄甲蹭过崖壁的棱角,带起细碎的石屑——他没用太多灵力,只凭指尖扣住岩缝里的凸起,像头熟悉岩壁的苍鹰,转瞬就融进了崖顶的雾里。谷底的雪被马蹄踏得实,西炎兵结成的圆阵像块铁,小夭站在阵心,指尖却悄悄掐进了掌心。
她的目光没离开过崖壁。相柳消失的那处石缝,风裹着雪粒往里灌,像要把人吞进去。玱玹在不远处查阵眼,灵力撞在岩壁上,反弹的气浪掀得他衣摆晃,可小夭听不清那些声响——她满耳朵都是风啸,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碎石滚下来,带着不好的消息。
“看出什么了?”玱玹的声音突然砸过来,冷得像冰。他走过来时,指节还磨着剑柄,显然对刚才的无功而返憋着气。
小夭猛地回神,定了定神才指向岩壁:“是血煞阵。”她指尖碰了碰苔藓下的刻痕,那纹路里藏着淡淡的戾气,“强行打只会越凶,得用平和的灵力从里面解。我的灵力……或许能试试。”
玱玹盯着她的手。那双手上还有他之前掐出的青紫,此刻却稳稳地落在阵纹上,透着股他不愿承认的韧。他沉默了会儿,最终只丢了句“朕护着你”——语气硬邦邦的,像命令,可谁都听得出,那是怕她出事。
小夭刚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那是相柳教她辨阵用的),崖顶突然传来“当”的一声脆响!是兵刃相撞的声,还裹着几声短促的惨叫,像被风掐断的哭嚎。
“上面打起来了!”士兵们的骚动瞬间炸开来,圆阵的盾牌都晃了晃。
小夭的心脏“咚”地沉下去,几乎是本能地往前扑了半步,却被身旁的侍卫拦住。她仰头盯着崖顶,雾太浓,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刀剑声越来越密,还有碎石“哗啦啦”往下滚,砸在雪地上溅起白花花的粉。
“相柳……”她的声音发颤,眼泪差点涌上来,又被她硬生生憋回去——她不能慌,要是连她都乱了,下面的人更没底。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雾里坠下来!快得像断线的风筝,玄甲在光里闪了下,眼看就要砸在雪地上!
“相柳——!”小夭这次没忍住,尖叫出声,指甲抠进了侍卫的胳膊。
可那身影在落地前突然拧转,足尖在崖壁上连点三下,雪粒被踏得飞溅,最后稳稳落在一块突出的石台上。是相柳!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往谷底看了眼——那目光精准地落在小夭身上,像在确认她没事,随即又转身扎进了崖顶的战团,连停顿都没有。
小夭腿一软,靠在盾牌上才站稳。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把里衣都浸湿了。她看着石台上残留的血印,攥紧了手里的银针,指腹都在抖——刚才那一瞬间,她真以为要失去他了。
玱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喉结滚了滚,没说话,只是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给小夭留了点能看见崖顶的空隙。
崖顶的厮杀声渐渐弱下去,最后只剩风刮过的“呼呼”声。又过了半柱香,一条绳索从上面垂下来,先滑下几个亲兵,最后是相柳——他玄甲上的血比刚才多了,左肩的甲片都被砍得卷了边,血珠顺着甲缝滴在雪地上,晕开一小团暗红。他手里还拎着个黑衣人,那人身子软得像没骨头,显然是被打晕了。
“伏兵二十七人,全解决了。”相柳的声音带着点喘,却很稳,“阿念不在上面,不过这小子招了——人被关在里面的山洞,守的人不少。”他抬手指了指峡谷深处,那里有片藤蔓长得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藏在后面的洞口。
士兵们瞬间松了口气,连呼吸都轻快了些。玱玹立刻下令:“点十个人跟朕走,其他人守在这里,护好……护好医官。”他本来想说“护好小夭”,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医官”,语气别扭得很。
相柳没在意这些,他走到小夭面前,从怀里摸出个药囊递过去。那药囊是粗布缝的,还带着他身上的热气,里面混着防风草和止血花的味道——是他平时自己用的草药。“拿着。”他声音压得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待在阵里,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来。”
小夭接过药囊,指尖碰了碰他的手,那上面还沾着崖壁的冷。她重重点头:“你也小心。”
玱玹在旁边看着,下颌线绷得能刻出印子。他没等两人再多说,转身就往洞口走:“走了。”
相柳最后看了小夭一眼,才跟上玱玹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藤蔓后的洞口,身影很快被黑暗吞了进去。
谷底又静下来,只剩风裹着雪粒打在盾牌上,“沙沙”响。小夭站在阵心,手里攥着药囊,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绳结——那是相柳系的,打得很紧,像怕药洒出来。她盯着洞口的藤蔓,连眨眼都不敢太用力,生怕错过里面出来的人影。
时间过得像蜗牛爬。每过一刻,小夭的心就紧一分。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比风啸还响。旁边的士兵偶尔交头接耳,说的都是“里面会不会出事”“王上和将军能打得过吗”,那些话像小锤子,敲得她更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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