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元君离去时那怨毒的眼神,像一团化不开的阴云,死死压在迎仙苑小院上空。更让云逸心头一沉的是,那几道监控神识自那日音律之争后,便愈发频繁地扫过小院,如同蛰伏的毒蛇,等着找准时机发难——所有人都清楚,这场挑衅绝不会以一场音律胜负收尾。
平静的日子仅撑了两天,第三天清晨,院外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青霖管事身着青袍,面容比往日更显古板,衣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冷风,连院中的小草都下意识蜷缩了叶片。他手中握着一枚刻有“翠微”印记的玉牌,语气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奉玄明长老法旨,近日界域不稳,需加强各处灵气节点监察。经查,尔等所居小院下方,恰有一处‘隐脉节点’需定期维护。为免影响诸位清修,特调拨尔等前往‘听涛别院’暂住。即刻收拾,随我前往。”
“隐脉节点?维护?”钱多多第一个蹦起来,锦袍领口都扯歪了,语气满是质疑,“我们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维护?这搬家的灵舟费、家当损耗费谁出?听涛别院在哪儿?灵气浓度能有这儿一半吗?有仙童送灵食吗?”一连串问题抛出去,活脱脱一副怕亏本的商人模样。
青霖管事眼皮都没抬,玉牌在掌心轻轻敲击,发出清脆却冰冷的声响:“此乃上命,无可更改。听涛别院位于翠微山背阴处,环境清幽,灵气……尚可。无需尔等承担费用,无仙童伺候,一切自理。”他说“尚可”二字时,语气刻意放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背阴处、灵气尚可、自理……众人瞬间明白,这哪里是临时调拨,分明是碧波元君借玄明长老的名义打击报复!赤焰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指节泛白,巨剑在剑鞘中微微震颤:“俺看就是那娘们搞的鬼!凭什么让俺们搬?这小院又没碍着谁!俺就不搬!”
墨渊立刻按住他的肩膀,指尖用力示意他冷静,转而对青霖管事拱手:“既然是长老法旨,我等自当遵从。只是不知隐脉维护需时多久?我等何时可搬回此处?”他目光紧紧盯着青霖,试图从对方表情中看出破绽。
青霖管事转身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短则数月,长则……看维护进度。何时搬回,另行通知。”
墨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分明是要将他们发配到偏僻角落,长期隔绝监控。云逸一直沉默着,指尖感受着体内平衡种子的细微躁动——自青霖进门起,小院下方的灵气便莫名紊乱,哪里是什么隐脉维护,分明是有人动了手脚。“我们搬。”他开口打破僵局,目光扫过忿忿不平的众人,“在人屋檐下,硬抗无益。先去听涛别院,再做打算。”
众人虽不甘,也只能压下怒火,收拾家当。所谓家当,不过是几件随身法器和那艘被机械之心修复了些许的破船。在青霖管事频频看天色的催促下,一行人跟着他绕到翠微山背面。
刚转过山角,一股阴寒之气便扑面而来,与山前的灵秀仙逸判若两地。这里光线黯淡,云层都透着灰黑色,地面长满枯黄的杂草,踩上去发出“咔嚓”的脆响;所谓听涛别院,竟是几间用青石垒成的简陋石屋,墙皮剥落,屋顶长着杂草,坐落在一条干涸的溪谷旁,别说听涛,连风声都带着呜咽,像冤魂低语。
“便是此处了。好自为之。”青霖管事丢下这句话,便驾着祥云匆匆离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晦气,连石屋的门都没帮他们推开。
看着眼前的破败景象,兔坚强耷拉着雪白的耳朵,爪子扒着云逸的衣角,小声嘀咕:“这里……比归墟之眼的冰洞还冷清。”钱多多痛心疾首地拍着石墙,灰尘簌簌落下:“亏了!血亏!从暖阳玉小楼搬到青石危房,这资产贬值速度比被空间乱流卷走还快!”
赤焰一脚踹开石屋门,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呸!这破地方,比俺们北荒的石洞还漏风!连块像样的聚灵阵纹都没有!”苏婉清走到石屋旁,指尖拂过墙上的青苔,感受着稀薄浑浊的灵气,眉头微蹙:“此地灵气杂乱,不利于感悟音律,还带着一丝阴寒,长期停留恐伤灵脉。”
墨渊迅速绕石屋走了一圈,指尖在墙角阵法节点上轻点,回头道:“房屋结构尚可,聚灵阵已失效,防护阵形同虚设,连最低级的预警都没有。此地易攻难守,需尽快加固。”
云逸走进最内侧的石屋,里面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布满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但他并未在意,反而闭上双眼,仔细感受周围的能量环境。山前的灵气如同被驯化的家畜,温顺却僵化;而这里的灵气虽稀薄混乱,却残留着一丝未被规训的野性,更夹杂着地脉深处传来的一缕微弱却精纯的混沌气息——这气息,竟让体内的平衡种子变得活跃起来。
“此地未必是坏事。”云逸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对众人说道,“灵气虽薄,却更近天地本真,无过多人为驯化痕迹。对我们而言,或许更适合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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