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青铜密钥 第2章 断指与铜锈

绝境中的寒光

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着驿站狭小的空间。守秘者那毫无情感的金属摩擦声在门外游移，仿佛毒蛇在草丛中穿行。侍卫们徒劳地劈砍着纹丝不动的大门，厚重的门板上只留下道道浅痕，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如同敲打在绝望的心鼓上。空气中弥漫着箭矢上幽蓝毒药散发出的、混合铁锈与奇异草药的甜腥味，令人作呕。

公子衍背抵着粗糙冰冷的土墙，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他死死攥着怀中那枚冰冷的青铜齿轮，指尖能感受到其上细微的、仿佛带有生命般的纹路在微微发烫。“启祸之钥”？父亲留下的遗言分明是“止戈之技”！这巨大的矛盾像冰锥刺入脑海。守秘者……他们到底在守护什么秘密？又为何认定这齿轮会带来灾祸？

就在侍卫首领因力竭而动作稍缓的刹那，异变陡生！

“嗤啦——！”

驿站那扇看似摇摇欲坠、糊着厚厚油纸的窗户，毫无征兆地被一股巨力从外撕裂！不是破碎，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巨爪瞬间撕裂成无数碎片！一道缠绕着幽蓝电弧的青铜锁链，如同毒蟒吐信，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射向公子衍的咽喉！

侍卫首领怒吼着挥刀格挡，刀刃与锁链碰撞，竟爆出一团刺眼的蓝色火花！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侍卫首领闷哼一声，精钢长刀竟被硬生生绞断，整个人被锁链末端尖锐的倒钩狠狠贯入肩膀，惨叫着被拖向窗外无边的黑暗！

铜绿破玄鸟

“保护公子！” 剩余两名侍卫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向窗口，试图用身体阻挡那恐怖的锁链。

公子衍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迫近。他下意识地想要拔出腰间的佩剑，却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机如同实质的蛛网，将他全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是门外那个冰冷声音的主人！守秘者首领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枷锁！

千钧一发之际，角落里那个一直蜷缩在草席上的褴褛身影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呼喝，只有一道快得几乎撕裂视线的灰影！那柄毫不起眼、遍布铜绿的短剑无声出鞘，在昏暗的油灯下划出一道黯淡的弧光，精准无比地斩向那道缠绕着致命电弧的青铜锁链！

“锵——！”

一声极其刺耳、如同两块生锈铁片剧烈摩擦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预想中短剑崩断的画面并未出现。那柄布满铜绿的剑，竟似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剑锋与锁链接触的瞬间，锁链上狂暴的幽蓝电弧如同被掐住七寸的毒蛇，猛地一滞，随即疯狂扭曲、黯淡下去！锁链本身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竟被硬生生斩开一道深深的豁口，攻势为之一顿！

与此同时，那缺了三根手指的左手快如闪电，从破旧的衣襟里摸出一枚黑乎乎、形如鸟卵的东西，狠狠砸向地面！

“砰！”

一声闷响，浓密呛人的白色烟雾瞬间爆发，带着刺鼻的硫磺和石灰味，瞬间充斥了整个驿站大堂，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走！” 一个嘶哑、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在公子衍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紧接着，一只粗糙有力、缺了三指的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奇大无比，不由分说地将他向驿站后厨的方向拖去！

混乱中，公子衍只听到守秘者那冰冷的金属摩擦声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怒：“截脉铜锈？！是叛……” 后面的话语被剧烈的咳嗽和烟雾吞没。

疾风夜奔

浓烟掩护下，公子衍被那只铁钳般的手拖着，跌跌撞撞冲进后厨。后厨角落，一个毫不起眼的破旧灶台被那人一脚踹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地道入口！

“下去！” 嘶哑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

公子衍毫不犹豫，矮身钻入地道。地道狭窄、潮湿、污秽不堪，弥漫着泥土和某种动物尸骸腐烂的恶臭。身后传来短促而激烈的打斗声、金属撞击声、以及守秘者那令人心悸的冰冷低语，但很快被地道入口重新封堵的声音隔绝。

黑暗，绝对的黑暗。只有前方那人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是唯一的指引。公子衍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冰冷的恐惧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疑问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这人是谁？他为何要救自己？那柄能斩断守秘者诡异锁链的铜绿短剑，还有那“截脉铜锈”又是什么？叛徒……守秘者称他为叛徒？

不知在黑暗中奔跑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点微弱的、带着水汽的光亮。出口到了。

推开掩盖出口的腐朽木板，冰冷的夜风夹杂着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在夜色下泛着幽暗光泽的泥泞沼泽。腐草的气味和若有若无的瘴气弥漫在空气中。

那个救了他的人率先钻出，警惕地环顾四周。借着微弱的月光，公子衍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一身破旧得看不出原色的麻布短褐，脸上布满风霜刻下的皱纹和污垢，乱发纠结如同鸟巢。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手，小指、无名指和食指齐根而断，仅剩的拇指和中指布满了厚厚的老茧。他看上去像个最底层的流民或乞丐，但那双在黑暗中依然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却闪烁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精光。

“你是谁？” 公子衍喘息着问道，手依然下意识地按在藏着齿轮的胸口。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公子衍按在胸口的手，声音依旧嘶哑低沉：“那东西……它在发烫，对吗？”

公子衍心头剧震！齿轮确实在发烫，从刚才在驿站被守秘者锁定时就开始了，此刻隔着衣物依然能感受到那异常的温热！这人怎么知道？！

那人眼中精光一闪，似乎确认了什么。他猛地抬头，望向沼泽深处某个方向，脸色骤变。

“来不及了！” 他低吼一声，一把抓住公子衍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恐惧？“快走！它们……闻着味来了！”

话音未落，公子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脏瞬间沉入冰窟。

只见远处幽暗的沼泽水面上，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漂浮起数十点幽幽的绿光。那些绿光并非静止，而是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破开浑浊的水面，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绿光之下，隐约可见一道道如同枯木般的、修长扭曲的黑影！

夜风中，传来一阵阵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齿轮在冰冷的水下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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