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魂峡,暴雨如注。
冰冷的雨水在狂风的裹挟下,如鞭子般抽打在黑色的岩石上,发出噼啪的脆响。但这声音很快就被另一种更狂暴的动静掩盖了。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硬生生撕裂了漫天的雷雨声。
紧接着,一道庞大的黑影裹挟着浓烈的腥风从天而降,如同陨石般重重砸在夜泽皓身旁突出的巨岩之上。
轰!
碎石飞溅,利爪入岩三分。
那是一头体长超过五丈的九幽冥虎。它浑身漆黑的毛发此刻已被雨水和不知名的绿色血液浸透,背上那对暗影双翼此时无力地耷拉着,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虎背上,厉桀翻身跃下。
这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御兽少主,此刻脸上再无半点嬉笑。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或者是血水),手中的骨矛还在微微颤抖。
“夜兄!”
厉桀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前沿的三百斥候……死光了。”
“小黑刚才差点被咬掉尾巴……它们来了!比我们在影像里看到的还要多,还要疯!那根本不是军队,那是……那是海啸!”
夜泽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递过去一瓶回气丹。他依旧像一尊雕塑般伫立在悬崖边,任由雨水冲刷着漆黑的重甲,目光死死锁定了西方那片翻滚的紫黑色雾气。
厉桀吞下丹药,稍微平复了一下气息。他环视了一圈四周的阵地。
这里是落魂峡的最前线,站满了严阵以待的战士。
有公输琢调试炮台的机械声,有卫磐整顿武僧的怒吼声,也有烈阳子指挥火修的号令声。
全是年轻的面孔,全是熟悉的朋友。
但是……少了什么。
少了那种能让人在绝境中感到安心的、如山岳般沉稳的气息。
“等等……”
厉桀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焦躁:
“怎么就咱们几个?”
“玄机师叔呢?洪云那老头呢?还有各宗的元婴后期长老们呢?掌门他们人呢?”
厉桀有些失态地挥舞着手中的骨矛,指着远处那令人窒息的黑云:
“咱们兄弟是不怕死,但对面可是化神期的血河老祖啊!没有那些老家伙撑场面,顶住那个老怪物的威压,咱们拿头去顶?这不就是送死吗?”
雨,下得更大了。
厉桀的质问在峡谷中回荡,却只换来了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
夜泽皓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厉桀预想中的慌乱,只有一种仿佛早已看透生死的平静,以及一丝深藏在眼底的沉重。
“他们不会来了。”
夜泽皓的声音低沉沙哑,瞬间被风雨吹散,却又清晰地钻进了厉桀的耳朵里。
“什……什么?”厉桀愣住了。
夜泽皓抬起手,指向了与镇魔关截然相反的方向——东南方。
那里是东域最荒凉的死地,通往传说中的寂静海。
“他们去了另一处战场。”
夜泽皓叹了口气,目光变得幽深:
“骨面人。”
夜泽皓吐出这三个字,仿佛吐出了三块寒冰:
“他和寒香舞一样,是返虚期(Void Return)。而且是玩弄灵魂、扭曲规则的乐修。”
“如果让他来到落魂峡,在这个几百万人聚集的战场上吹响那支笛子……”
夜泽皓指了指下方那些正在搬运物资的凡人,又指了指身后那些神情紧张的低阶修士:
“……这里瞬间就会变成修罗场。不用虚空兽动手,我们的战友、兄弟,就会在幻觉中把刀挥向身边的人。”
“面对那种级别的精神污染,人海战术不仅没有意义,反而是致命的毒药。”
厉桀张了张嘴,喉咙发干。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数百万联军自相残杀,血流成河。
那确实比被虚空吞噬更绝望。
“所以,必须有人去截住他。”
夜泽皓看着东南方,仿佛看到了那片同样在风雨中飘摇的战场:
“我请求寒香舞出手。只有同样身为返虚期、掌控‘绝对秩序’的乐修,才能在规则层面抗衡骨面人。”
“而玄机长老、洪云长老他们……”
夜泽皓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敬意:
“他们带着七宗所有的元婴后期强者,去了寂静海。他们是去给寒兄当‘电池’的,也是去当‘死士’的。”
“为了不让骨面人的笛声传到这里,他们……可能回不来了。”
厉桀沉默了。
他没想到,那群平时看起来顽固、怕死、爱面子的老家伙,在关键时刻,竟然选择了去扛那个最诡异、最危险的BOSS。
“那……未央妹子呢?”
厉桀突然想起了那个一直被楚怀瑾护在手心里的瓷娃娃,“她身体那么弱,怎么不在后方养着?”
一直站在阴影里的楚怀瑾走了出来。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未央留给他的平安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让人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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