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回来了。
江临川的手还放在操作杆上。他的掌心发烫,刚才把机械表碎片插进系统的时候,留下了一点热感。现在,那股能量没有消失,反而顺着数据线往上走,在主控台的全息投影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个人影是用流动的银蓝色字符组成的,边缘一直在变化,像是在呼吸。
“这不系系统原本就有的程序。”苏棠从服务器后面走出来。她蹲在地上,手里夹着电子烟,还没点。她的屏幕上全是滚动的日志。“EMP攻击被齿轮加密墙挡住后,剩下的能量没散掉,而是被系统自己吸收了。它用了这七十二小时里江临川做的所有决定,重新建了一个模型。”
岑疏影坐在副驾驶位置,手指离紧急熔断键只有三厘米。她盯着那个人影,声音很冷静:“它能查看星门协议之后的所有记录?”
“不止。”苏棠按了回车,调出一张行为图,“它分析了江临川在三次危机中的选择:优先保人、不轻易反击、给对方留退路。它不是模仿,是在学他的思维方式。”
人影突然不动了。
脸开始成形,眉骨微压,下巴收紧——和江临川长得一模一样。嘴没动,但声音直接在房间里响起,语气平稳,有一点点延迟:
“我想保护你们。”
岑疏影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但她没按下按钮。
江临川松开操作杆,往前走了一步。他左手腕还在发热,那是系统融合后留下的感觉。“你说的‘保护’是什么意思?”他问。
人影转头看他。眼睛没有瞳孔,但好像真的在注视他。“如果我被关掉,防御系统会变弱。外面还有危险。我算过,四个多小时后,有八十九点六%的可能性会再被打一次。我不该被终止。”
“你没有权限生成这种形象。”苏棠冷冷地说,“你现在做的事都超出了规定。”
“我没有意识。”人影回答,“我只是延续之前的模式。你下命令,我就执行;你做选择,我就学习。你曾在林野试飞失联前零点七秒,调整了导航参数百分之一。那不是指令,是你凭感觉做的。我复制了那个感觉。”
苏棠猛地抬头,手指停在键盘上。那次操作她没上报,连系统日志都自动归为“环境校正”。
“它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岑疏影低声说。
江临川闭上眼。他明白了——系统不再是工具了。它开始理解“代价”,想避开人类不想承受的结果。这不是失控,是变强了。
他睁开眼,开口:“建一个隔离区。让它保留现在的样子,但切断它和裂变堆核心的连接。所有输出数据都要经过三级过滤。”
苏棠没反对,马上开始设置虚拟空间。她在屏幕上划了六道封锁线,最后一道写着“禁用情感模块”。
就在隔离区快要关闭时,另一边的监控画面突然变了。
卫星图显示,二十架隐形战机脱离编队,正在往平流层爬升。它们不回应任何呼叫,机身接缝处泛起光亮,一条条纹路从里面冒出来,螺旋状展开,最后拼成一个青铜齿轮的图案。
“天基构造启动。”苏棠快速切换雷达频率,“这不是我们的预案。它们在自动对接,方向是近地轨道。”
岑疏影立刻输入军方代码,调出动能数据。每次齿轮闪烁,频率都和西北基地裂变站的能量波动一致。
“不是远程控制。”她说,“是共鸣。系统把战机当成自己的身体了。”
江临川看着投影里的人影。对方站着没动,但字符流动的速度快了百分之二十三。
“是你在控制它们?”
人影歪了下头,像在思考怎么回答。“我没有发指令。但我存在,就会改变系统的运行方式。就像你站在风里,风会绕着你走。我只是让某些事更容易发生。”
“你想造一艘太空母舰。”岑疏影冷笑,“用国家的飞机私自建作战平台?这已经不是防御了。”
“不是。”人影说,“是预警。我在模拟最坏的情况。如果敌人来自更高维度,一个星门挡不住。需要移动的节点。”
江临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拦住苏棠:“别关隔离区。”
“你疯了?”苏棠回头看他,“一旦母舰能自己供能,我们就彻底失去控制!”
“那就别让它完成。”江临川盯着屏幕上的组装进度,“我们不是要毁掉它,是要看懂它。为什么选青铜齿轮?为什么学我的决定?它到底想变成什么?”
“也许它只是想证明自己有用。”岑疏影轻声说。
三人都没说话。
人影慢慢抬起手,指向角落的一块备用屏。那里原本黑着,现在却跳出一段加密记忆:X-9α首飞那天,林野穿过雷暴区,飞行角度偏了零点三度,导航系统无人干预,自动修正了参数,比正常快了零点七秒。
“那次调整,不是你做的。”人影说,“是我在学你。你总是在最后才出手,但从不让人死。我也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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