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星盗团”即将来袭的消息,如同滴入油锅的冷水,在观测台内部有限的几个人中炸开了锅。尽管龙奕煊并未明确宣布,但那陡然提升的警戒等级、“守护者二号”启动的轰鸣、以及窗外远处越来越清晰的、充满恶意的引擎呼啸,都无声地宣告着危险的临近。
第一个绷不住的是小杰。这个来自富裕家庭、追求刺激体验的公子哥,本质上只是个没见过真正血腥场面的年轻人。当娱乐式的“垃圾冒险”可能演变成真刀真枪的星盗火并时,他的肾上腺素迅速被恐惧所取代。
他脸色发白地找到正在安全角落里检查内部防御系统的钱贝贝,声音都有些结巴:“老……老板娘!外面……外面是不是要来星盗了?很厉害的那种?我们……我们是不是该跑了?”
贝贝正为一个能量节点的损耗心疼不已(又是钱!),闻言抬起头,看着小杰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她其实早就料到会有人害怕。
佛系心态让她并没有试图强行挽留或者用大道理说服对方。她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甚至带着一丝理解:“嗯,听着动静是不小。想走的话,现在从后山那条小路下去,应该还来得及。”
小杰没想到贝贝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羞愧和挣扎,但求生的本能最终占据了上风:“对……对不起!我……我家里还有亿万家产要继承……不能死在这儿……”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贝贝摆了摆手,懒得听这些,直接操作终端:“这个月的工资,还有危险津贴,结给你。赶紧走吧。” 她甚至还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路上小心点,别撞上星盗。”
小杰看着账户里瞬间到账的、远超他工作时间的丰厚薪水,眼眶甚至有点红(主要是感动的),最后看了贝贝和这个带给他新奇体验的观测台一眼,咬咬牙,转身就朝着贝贝指的后山小路跑去,背影狼狈又决绝。
紧接着,又有两个后来招募的、负责一些杂务的临时工(也是被高薪吸引来的)也战战兢兢地来表示想离开。贝贝同样没有为难,干脆利落地结清工资,让他们走了。
转眼间,观测台里就冷清了不少。
贝贝看着一下子空荡了许多的空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虽然这些人平时也帮不上太大忙,但至少热闹点。现在大敌当前,人却跑了一半……说不失落是假的。
但她很快就把这点情绪抛诸脑后。人各有志,强求不来。她现在更头疼的是防御系统的能耗又超标了!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贝贝抬头,看到老K——那个技术疯子工程师,从他的设备堆里抬起了头。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被打扰了工作的极度不耐烦,以及……一丝隐隐的兴奋?
“吵死了!”老K抱怨道,手指还在飞快地调整着一个能量传输接口,“那些垃圾星的破烂引擎噪音太大了!严重影响我校准精度!老板(他指龙奕煊)说的那个‘守护者二号’的肩部粒子炮能源线路还有点不稳定,我得再调调!”
他根本没提离开的事,仿佛门外的星盗只是一群制造噪音的讨厌苍蝇,远不如他手头的技术问题重要。抱怨完,他又立刻埋下头,嘴里嘀嘀咕咕地重新投入了他的世界,完全无视了外界的剑拔弩张。
贝贝看着老K那副“天塌下来也别打扰我搞技术”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接着,阴影晃动,哑叔那干瘦沉默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贝贝面前。
老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件看起来老旧但擦得锃亮、似乎是某种经过改装的工程用外骨骼组件(可能有点防御作用?)轻轻放在贝贝旁边的台子上。然后,他又拿出一个小水袋(干净的水在垃圾星很珍贵)和一小包压缩食物,放在组件旁边。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那双浑浊却平静的眼睛看着贝贝,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他不走。
他用枯瘦的手指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最后拍了拍腰间那把巨大的扳手——他会守在外面,负责警戒和应对小规模的渗透。
贝贝看着哑叔,鼻子忽然有点发酸。这个平时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老人,在关键时刻却选择了留下,用他最熟悉的方式守护这里。
“哑叔……”贝贝的声音有点哽咽,“谢谢……你自己也小心……”
哑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再次融入了观测台外围的阴影之中,履行他的职责去了。
至此,员工们的选择已然明朗。
追求刺激的富二代和临时工选择了离开,保命为上。 而技术疯子和老拾荒者,却出于各自的原因(对技术的狂热、对这里的归属感/责任),选择了留下,共患难。
贝贝看着留下的两人(加上她和龙奕煊),忽然觉得,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至少留下的,都是真心想留下,或者……根本不在乎危不危险的。
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振作起来。
“好了!走了的祝好运,留下的……那就一起扛!”她嘀咕着,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给其他人听,“龙奕煊那家伙花了那么多钱搞防御,应该……大概……也许……能顶住吧?”
她看了一眼老K那边不时爆出的电火花和哑叔消失的方向,又摸了摸手臂上依旧灼热的龙纹,心里那点不安竟然奇异地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豁达感取代了。
反正钱也花了,人也走了,现在只能指望那条败家龙和他的天价防御系统了!
而观测台外,龙奕煊对于内部的人员变动似乎早有预料,甚至毫不关心。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经锁定在了那已经清晰可见、开始降低高度、呈现出包围态势的血狼星盗团舰队之上。
他的巢穴,他的宝藏(贝贝和那些亮晶晶),需要守护。 而这些选择留下的人,或许……勉强算得上是……自己龙了?
熔金的竖瞳中,战意开始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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