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
是硝烟弥漫的疆场,满地的将士尸首,甲杖旌旗纵横,
一员将领威风凛凛从天而降,
在万千精锐的簇拥下,横槊题诗,指点江山,山河为之震颤,宫阙为之倾倒,
皇帝在他面前战战兢兢。
哦,不,那是曹孟德,不是我。
“老爷,好消息!”
瞎了只眼睛的下人拿着战报,叫醒了正在做白日梦的主子。
白世仁气咻咻的,
在梦中,
他变成了曹操,和文帝平起平坐,阶下跪着的是一班朝廷重臣,
而跪在前排的,是信王和女真王。
“我都混到这份上了,爹不疼娘不爱的,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下人娓娓道来,
说起文帝遭遇两次袭杀,以及损兵折将的情报,绘声绘色,就好像,
他当时恰在现场亲眼目睹。
“他遇刺,与我何干?何来的好消息之说?”
“老爷,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来问你,陛下为何要固执的北巡女真?”
整个河防大营,
敢用此种口吻和白世仁说话,只有这个下人。
他是白世仁的心腹,追随多年,二人虽为主仆,实则情同兄弟,
可以称得上无话不说。
白世仁冷冷道:
“那还用说嘛,就是要巩固大楚和藩属国的睦邻友好,其实呢,就是想借阿其那的力量,遏制尾大不掉的信王。”
“没错!
秃子头上的虱子,那是明摆着的事。而今陛下狼狈捡了条命,仓皇逃回京城。
试想,
他还会信任女真王吗?
他还能打压得了信王吗?”
“是呀,”
白世仁顿悟了,猛拍自己的脑门。
“兴许他还要继续重用信王,追究阿其那的罪责,打压女真人。”
“老爷说得对。
如果朝廷要追究女真,打压阿其那,那就必须要用刀枪说话。
奴才粗粗算来,
在北方边境的军队统共有三支,除了咱们之外,还有梁王的汴州大营,程百龄的海州水师。
要想教训女真,另外两支都不可能参战,
还是要动用河防大营。”
“言之有理!”
白世仁心想,下人的分析非常准确。
汴州大营虽然距离这里很近,但更重要的是防御西北的西秦,对女真仅仅是协防,
况且,
文帝始终对梁王存有戒心,不会轻易使用。
至于海州水师,主要职责是防止女真战船渡河,
根本不具备登陆作战的实力。
“呵呵呵,若真是那样的话,我不仅要官复原职,皇帝说不定还有重赏呢。”
“所以,老爷打今儿起就要做好准备,随时为皇帝出恶气,狠狠教训女真人。越如此,皇帝越过瘾,就越显得老爷忠心。”
白世仁喜上眉梢,拍拍下人的肩膀,
叹道:
“朝廷的事都被你看透了,只可惜你出身不好,登不了殿堂。否则,给你个府尹或者侍郎干干,绝对绰绰有余。”
“那些都是虚名,对奴才而言一文不值。
奴才最大的价值,
就是当老爷的看家狗,陪伴老爷,伺候老爷,一路荣华富贵,封侯拜相。”
说到动情处,一行浊泪从右眼簌簌涌出,
令人唏嘘。
“难为你了,有你的忠心陪伴,也是我的福气。
我俩明为主仆,实则比兄弟还亲,
你放心,老爷我总会有出人头地,睥睨天下的那一天,
到那时,我俩同享荣华富贵。”
下人收住泪,又聊起正题,咬牙切齿道:
“此次陛下两度化险为夷,京城里传闻很多,
有的人说,是突起狂风吹跑了杀手,
也有人说,是上天降怒劈死了刺客,
其实,
那些说法都是朝廷故意散布出去,
目的呢,
是为了替陛下遮羞,目的是宣扬君权神授,吹嘘皇帝乃上天之子,以糊弄世人。”
听了,
白世仁面露鄙夷之色:
“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熊瞎子肉眼凡胎,和咱们并无两样,论本事,还不如你呢。对了,皇帝究竟如何死里逃生?”
“是射柳大赛上,有个参赛的大楚刀客,是他大显神通,两次奋勇救驾。老爷,可知那位刀客是谁?”
白世仁摇摇头,
心想,下人肯定认识那个刀客,
因为下人的脸色狰狞可怖。
“就是那该死的南云秋,活该千刀万剐的小畜生。若不是他,奴才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成为惹人生厌的瞎子!”
这个下人不是别人,
正是白喜!
上回,南云秋冒险诈死偷袭,近距离一箭贯穿其左眼,箭矢从脑后飞出,当时以为他必死无疑。
谁料这家伙福大命大,昏迷三日后,
竟然奇迹般苏醒了。
不过,却留下了后遗症,有时候偶尔会犯糊涂,像傻子一样。
毕竟,伤到了脑子。
“竟然又是他,那小崽子到底有几条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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