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桥初渡
酒成的瞬间,整个月牙渚的芦苇都静止了。不是风停,是那坛酒自身的气息,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笼住了方圆百丈的声息。李凝阳说,这是“自晦”,宝物有灵,知劫将临。
“梦泽”仙酿静静地置于沙地中央,星空为底,辰砂为星,流光溢彩。然而,那逼人的异香却在陈酿的极致爆发后,骤然内敛,变得幽远绵长,若不刻意去嗅,几乎难以察觉。更奇异的是,以酒坛为中心,方圆百丈内,连风似乎都停滞了,芦苇不再摇曳,虫蚁蛰伏无声,仿佛时间在此地凝固。
“自晦宝光,收敛灵机……好!此酒已生灵性,知藏锋守拙!”李凝阳眼中异彩连连,但警惕之色更浓,“越是如此,越说明其不凡。真正的劫难,往往在看似最平静的时刻到来。”
他话音未落,云渚怀中的星核碎片突然传来一阵温和而持续的悸动,不再是警示,更像是一种温柔的牵引。与此同时,坛中那星河般的酒液,无风自动,微微荡漾起来,坛口上方三寸处的虚空,开始有极细微的、水波般的涟漪荡漾开来。
“是瑶光!”云渚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她感应到了!这酒……成了沟通的桥梁!”
李凝阳神色一凛,立刻盘膝坐下,双手连连挥动,将之前布下的所有隐匿阵法催动到极致,沉声道:“小子,机会只有一次!借此酒力,再施‘心灯映星术’,此次有辰砂为引,有仙酿为桥,或可真正构建一条稳定的神念通道!老夫为你护法,无论如何,不要分心!”
云渚重重点头,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忐忑,再次于酒坛前盘坐。他伸手,轻轻拂过酒坛,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自己同源又无比磅礴的力量。这一次,他无需再以自身魂力为灯油。
他默运法诀,神识缓缓探出,与坛中酒液的灵性接触。
嗡——!
仿佛琴弦被拨动,一声清越的、只有灵魂能感知的鸣响在虚空震开。坛中的酒液光芒大盛,一道凝练如实质、混合着星蓝与赤金色的光柱,自坛口冲天而起!
这光柱并未破坏任何实物,而是仿佛穿透了空间的壁垒,无视了云梦泽的夜空,直接没入了冥冥不可知之处。
云渚的神识,附着在这道光柱之上,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稳定,跨越了无尽星河!
不再是模糊的感应,不再是破碎的意念。
他“看”到了。
那是一片浩瀚无边的星空,冰冷而寂寥。北斗七星高悬,但与其他星辰的光辉不同,它们的光芒被无数条巨大、冰冷、布满玄奥符文的星辰锁链所束缚、压制。尤其是勺柄末端的那颗瑶光星,锁链最为密集,几乎将其裹成了一个茧。
而在那“茧”的中心,是一座完全由寒冰与星光构筑的孤寂宫殿。
他的神识,顺着光桥,降临在宫殿之前。
宫门无声无息地开启。
一道身影,沐浴着清冷的星辉,缓缓步出。
依旧是那袭仿佛由月华织就的素白长裙,依旧是那足以令星河失色的瑰姿玮态。但这一次,云渚看得更加真切。她的面容清晰无比,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清寒与倦怠。那双眸子,不再是遥远的寒星,而是清澈的深潭,此刻正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探究,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初雪消融般的暖意,静静地凝视着由酒力构筑的、云渚的神念虚影。
“你……来了。”
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磬轻鸣,直接响在云渚的心湖深处,不再是通过破碎神念传递的模糊信息。
云渚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仿佛一个误入仙境的凡夫俗子。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神念传递出清晰的意念:“晚辈云渚,拜见瑶光星君。幸不辱命,‘梦泽’已成。”
瑶光星君微微颔首,目光掠过云渚的神念虚影,仿佛能穿透无尽空间,看到月牙渚上那坛酒,以及酒中蕴含的辰砂之力。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辰砂纯阳,与你之星核本源相合,此酒……甚好。远超吾之预期。”
她语气依旧平淡,但能得到她一句“甚好”,云渚心中已是大喜。
然而,瑶光接下来的话,却让云渚的心瞬间揪紧。
“然,时不我待。”她抬眸,望向宫殿上方那密密麻麻的星辰锁链,眼神凝重,“‘诸天星斗大阵’已被催动至七成,旨在彻底炼化北斗,重定天规。吾等北斗七星,首当其冲。吾被‘寂灭星锁’禁锢,神力十不存一。若待大阵完全运转,北斗崩碎,三界秩序重塑,万物皆如刍狗。”
云渚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关乎三界存亡的真相,依旧震撼莫名。
“星君,晚辈该如何做?如何才能助你脱困?”云渚急切地问道。
瑶光星君将目光收回,再次落在云渚身上,这一次,带着一种审视与托付的意味。
“此酒,是钥匙,亦是希望。然,欲破‘寂灭星锁’,非一日之功。汝需更快提升修为,彻底掌控星核之力。此外,尚需另两样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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