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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在城中村坑洼的路面上颠簸，吴砚舟死死攥着手机，指尖冰凉。屏幕上，关于“神秘白发女剑客穆婉秋击败国术大师叶剑云”的新闻已经炸了锅，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白发魔女？传人？复仇流？”吴砚舟看得头皮发麻，内心疯狂咆哮：“神他妈穆婉秋！那只是我捏的游戏账号啊！早知道就叫‘满山猴子我腚最红’了！”
网友们脑补的爱恨情仇让吴砚舟哭笑不得，更让他心慌的是那些指责“穆婉秋”欺负老人、哗众取宠的言论。
“我不是！我没有！那老头（boSS）超难打的好吗！”他对着屏幕无声呐喊，憋屈得想撞墙。更让他焦虑的是，这巨大的关注度像探照灯一样，随时可能照到他这个“幕后黑手”身上。
“绝对不能被找到！玉佩是我的，变强的希望也是我的！不能被抢走！”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玉佩不仅是他理解这诡异世界的钥匙，更是他摆脱贫困、掌控自身命运的唯一希望！他受够了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连杯奶茶都要心疼半天的日子！变强，意味着拥有力量，更意味着拥有选择权和安全感！
这种对生存保障和改变现状的极度渴望，压倒了恐惧，让他在恐慌中生出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玉佩，必须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几乎是冲进家门，“砰”地一声锁死那扇薄薄的旧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汹涌的探寻目光。衣服里那该死的、惹祸的源头……
吴砚舟猛地低头，瞳孔骤缩！
一摸胸口！
那个如同长在他皮肤上、根本取不下来的古朴玉佩，不见了！光滑的皮肤，只留下一点仿佛错觉的微热。
恐慌瞬间攫住了心脏，比看到“穆婉秋”上新闻时更甚！小巷救人时？混乱的商场？颠簸的公交？他完全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不行！必须找回来！” 吴砚舟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这不仅关乎那神秘的力量，更因为——这是妈妈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贫穷让他失去太多，这件承载着对母亲模糊记忆的遗物，是他情感上最后的锚点，绝不能丢！
他猛地转身就要开门冲出去寻找，手指刚碰到冰冷的门把手，动作却骤然顿住。
一种奇异的感应涌上心头。他迟疑地、试探性地用右手手指，轻轻触碰衣服内侧那似乎还残留着白色玉佩形状的温热皮肤。
眼前景象骤然一黑！
下一秒，他已置身于那片熟悉的、星光璀璨的神秘空间。三个闭目悬浮的身影——白发剑仙“穆婉秋”、德鲁伊双马尾萝莉“瑞囡”、中年天师府“张天师”——静静矗立在他面前。
吴砚舟长长地、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气，浑身脱力般靠在了并不存在的空间壁上。
“……原来还在。” 只是隐形了。这鬼东西，吓死人不偿命！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困惑：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游戏系统？角色扮演模拟器？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想到“穆婉秋”自主跑出去的行为，吴砚舟心里直发毛。
暂时压下惊疑，吴砚舟将注意力转向通关第一关的奖励。虚拟界面上悬浮着三样东西：【脱胎换骨丹（新手奖励）】、【《炼体诀》】、【木剑x1】。
“看着平平无奇……”他嘀咕着，尤其看到那柄木剑，和“穆婉秋”角色自带的几乎没区别。幸好没掉落“基础剑术”，不然他真不知道敢不敢学——万一学了也像“穆婉秋”一样“活”过来呢？
接着，他注意到通关后解锁的两个新模式：【探索模式】和【解谜模式】。想到“穆婉秋”的“前科”，他心有余悸，果断避开了这个定时炸弹，选择了看起来最人畜无害的德鲁伊“瑞囡”，尝试进入【探索模式】。
视野瞬间被白茫茫的浓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果然没这么简单。”他嘀咕着，小心翼翼迈出一步。
下一秒，冰冷的系统提示弹出：
“你已发现未知区域。你已被未知生物杀死！”
眼前一黑，意识被弹回星空空间。虽然现实身体没有遭受“挑战模式”那种剧痛，但那种瞬间被抹杀的冰冷窒息感依旧让他心有余悸，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什么鬼游戏啦！” 吴砚舟气得想捶地。解谜模式？呵呵，算了吧，他对自己的智商在这种变态游戏面前很有自知之明。
郁闷地退出游戏界面，他随手拉开系统记录，想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目光扫过那条死亡记录，却猛地定格在它上方一条不起眼的信息上：
“见义勇为：帮助小男孩摆脱骚扰，获得善恶点 3。”
吴砚舟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善恶点？现实里做的事也能算？！” 巨大的疑问和一丝微妙的兴奋同时升起。如果现实行为能影响系统……那反过来呢？系统里的东西，是不是也能真正拿到现实？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他立刻尝试将意识集中在奖励物品上。
唰！
淡黄色的【脱胎换骨丹】、一本线装古朴的【《炼体诀》】、还有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剑】，瞬间出现在他现实房间的小书桌上！
“我去！还真是系统啊！” 巨大的惊喜冲散了之前的憋屈和恐惧。他拿起那柄木剑仔细端详。他对木料一窍不通，但这剑身温润的触感、沉甸甸的分量、以及隐隐透出的坚韧感，都告诉他这绝非普通玩具，说不定真能当武器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对面邻居李老汉缓慢开门的声响。吴砚舟迅速将东西塞进抽屉里藏好。
老房子的隔音约等于无。他知道李老汉腿脚不便，下楼丢垃圾是件麻烦事。想到系统那个“善恶点”，一个念头闪过。
他轻快地拉开房门，露出笑脸：“李爷爷，垃圾给我吧，我帮您扔下去！顺便帮您带点啥？”
李老汉感激地将垃圾袋和一个装着零钱的小布袋递给他：“好孩子，麻烦你了，顺带替我在楼下小超市买袋米。”
“好嘞！”吴砚舟应下，脚步轻快地下楼。帮人跑腿的轻松感暂时驱散了系统带来的阴霾，然而刚走到楼下，肚子就咕噜噜一阵抗议。
“啊！我的奶茶！” 他猛地想起那两杯塞给孟殊文的饮料，心尖儿都在滴血，“好贵的呢！全给他了！”贫穷的痛楚瞬间回归。
在楼下小超市，他捏着李老汉给的零钱，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舍得给自己买零食，只买了一袋最便宜的五包装方便面——这是他接下来几顿的口粮了。
将盐和找回的钱交给李老汉，吴砚舟回到自己房间，立刻拉开系统记录。
果然，像帮邻居丢垃圾买米这种小事，系统毫无反应，没有善恶点入账。而之前豁出去打了一架救下小男孩，也只给了可怜的3点。再看系统商店，一片灰蒙蒙，最便宜的东西也要200善恶点起！
“打boSS才给10点？！”吴砚舟看着自己仅有的13点善恶点，感觉这系统简直比他还穷酸。
忽然，他注意到商店下方多了一个不起眼的【抽奖】按钮。点开，一个朴素的转盘出现，但转盘上的格子全是问号，完全不知道能抽到什么。
“10点抽一次？挺便宜！” 穷鬼心态瞬间被激活——反正13点啥也买不了，不如搏一搏！几乎没有犹豫，他直接点了抽奖。
转盘飞速旋转，缓缓停下。
指针精准地指向一个格子，上面清晰地浮现出四个大字：
“谢谢参与。”
吴砚舟：“……”
他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系统界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神他妈坑！怪不得这么便宜！” 一股被贫穷和系统双重戏耍的悲愤涌上心头。果然便宜没好货！10点善恶点，就这么打水漂了！
悲愤化作了更汹涌的饥饿感。吴砚舟冲到小厨房，烧水煮面。看着锅里翻滚的水花，他拆开了三包方便面——饿，真的饿到能吃下一头牛！想到那杯错过的金桔柠檬和昂贵的奶盖茶，更觉心酸。
三包面连汤带水下肚，终于有了点踏实感，但也仅仅是三分饱。他回到书桌前，目光再次锁定那颗静静躺在抽屉里的淡黄色【脱胎换骨丹】。
吃，还是不吃？
“穆婉秋”私自跑出来的阴影还在心头萦绕，让他对系统出品的东西本能地存着一两分警惕。小说里写的脱胎换骨丹，要么脱胎换骨排出杂质臭气熏天，要么痛苦不堪经脉重塑……这颗，看着平平无奇。
然而，现实的窘迫像冰冷的潮水拍打着他：
父亲失踪，母亲离世，寄居在同样艰难的小姨屋檐下，身无分文，饥饿如影随形，还有一个随时可能失控、暴露秘密的诡异系统……
“情况还能比现在更坏吗？” 吴砚舟自嘲地想。他拥有的太少，能失去的……似乎也不多了。贫穷和弱小的现状，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变强，是唯一的出路！哪怕这力量来源诡异莫测！
“赌一把！” 对改变现状的强烈渴望，压倒了那一丝犹豫。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吞下的是改变命运的砝码，将那颗淡黄色的丹药仰头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微弱的暖流滑入喉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吴砚舟等了好几分钟，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更没有小说里描述的排出污垢或者拉肚子的情况。
“……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他满脸失望，甚至有点气恼，“洗经伐脉哎！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脱胎换骨丹是过期了还是劣质品？”
“果然不能对新手奖励抱太大希望。” 巨大的失落感袭来。看来指望一颗丹药就逆天改命，是他想多了。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身心俱疲的他带着对坑爹系统和坑爹丹药的怨念，草草洗漱后倒在了床上，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仿佛所有的疲惫和惊吓都被暂时封印。
直到第二天清晨，刺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在脸上，吴砚舟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想动一下，却感觉身体异常沉重，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粘在了床上！
“嗯？” 他疑惑地试图翻身。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浓烈刺鼻的酸腐腥臭瞬间钻入鼻腔，呛得他差点窒息！
“呕——什么味道？！” 吴砚舟猛地彻底清醒，惊恐地低头看向自己。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石化，如遭雷击！
只见他盖着的薄被，和他贴身穿着的睡袍，已经完全被一层厚厚的、粘稠油亮的漆黑污垢浸透了！那污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牢牢地将他和被子粘在一起！
这……这就是脱胎换骨丹的效果？！
不是没反应！是反应延迟了！而且这排出的杂质……也太多了吧？！简直像是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我的被子！我的床单！” 吴砚舟欲哭无泪地看着那套才用了一个多月、洗得干干净净的床上用品，此刻已经完全被污秽覆盖，散发着生化武器般的恶臭，眼看是彻底报废，洗都没法洗了！
贫穷带来的尖锐痛楚瞬间刺穿了所有变强带来的微末喜悦！
“这脱胎换骨丹太不靠谱了！这不是坑穷人吗？！” 他几乎要尖叫出来。一套像样的床上用品对小姨和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在全毁了！
“早知道就不吃了……不对！早知道我就不睡了！！” 悔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仿佛已经看到小姨赵思怡回来时，看到这“惨烈”景象后那震惊、心痛，甚至可能爆发的怒火。
胸口，那隐形的白色玉佩似乎微微发烫，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变强的道路，从来不是免费的午餐。而贫穷，是他此刻最沉重、也最现实的枷锁。
吴砚舟忍着恶心和眩晕，像拆解炸弹一样，小心翼翼地从那摊污秽中挣脱出来，每一步都粘稠无比。他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床铺，闻着空气中令人窒息的恶臭，只觉得眼前发黑。
生存的压力从未如此具体——不仅要面对失控的系统、可能暴露的危险，现在还要解决这由“变强”带来的、极其现实的、散发着恶臭的经济危机！
“怎么办……” 他喃喃自语，绝望地环顾着这间小小的、家徒四壁的房间。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亮他此刻灰暗的心情。胸口上的隐痛提醒着他，这诡异的一切，才刚刚开始。而贫穷，是他必须跨过，却似乎永远无法摆脱的第一道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