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下午,皇上在祭祀过后来到了景仁宫。皇上在除夕初一是最累的,只有现在才能有些闲暇,来宜修这里休息一下。
看到他再次不脱鞋就上了她的软榻,宜修气的下眼睑都不经意抖了抖。可她没办法,只能笑着让人上了热茶,又来到了他的身边为他揉着太阳穴。
“皇上累坏了吧?”她手劲温柔,语气更是温柔。
“一早上的祭祀,腿都跪麻了,昨天一夜没睡,真的是累。”皇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宜修的按摩。
“不然臣妾让剪秋去铺床,皇上歇一歇。”
“不用了,晚点还要设宴招待群臣,在你这歪一歪就好。”
“皇上,祺贵人既然已经有了名分,再住在养心殿就不合适了,皇上看,把她安排在哪个殿里好?”
“钟粹宫不行吗?”
“之前可以,可钟粹宫有博尔济吉特贵人在,四个人挤在一起也不方便。”
“嗯。那就……长春宫吧,跟着齐妃住在一起。”
“是。皇上,说起齐妃来,她都已经禁足很久了。除夕宫宴都没放她出来,您看是不是……”
“是不是三阿哥又来找你求情了?”提起齐妃来,皇上有些烦躁。
宜修的指尖在皇上太阳穴处轻轻打了个旋,力道放得更柔,像是要揉散他眉宇间的烦躁,“三阿哥是念着母子天性,倒也不全是求情,只是每次说起额娘,总有些郁郁的,毕竟他如今也懂事了,知道额娘禁足,在外头也难免被人看轻几分。”
皇上喉间哼出一声,眼睫动了动却没睁开,“齐妃那性子,若不是看在三阿哥面上,禁足只会更久。”
“皇上说的是。”宜修顺着他的话应着,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可齐妃再糊涂,也是三阿哥的生母。如今三阿哥日渐长,正是要立稳脚跟的时候,额娘总禁足着,旁人难免议论,倒显得皇上对三阿哥不上心了。”她俯身添茶,杯盖轻碰茶盏发出细响,“再说齐妃禁足这些时日,想来也早把性子磨平了,皇上若肯开恩,既全了母子情分,三阿哥心里也会感念皇上的慈恩,往后更会尽心读书习武,不辜负皇上的期许。”
皇上沉默片刻,终于掀开眼皮看她,见她眼底满是妥帖的关切,不掺半分算计,便摆了摆手,“罢了,看在你和三阿哥的面子上,让她出来吧。但告诉她,安分守己待在长春宫,再敢多嘴多舌,朕绝不轻饶。”
宜修立刻弯起眉眼,屈膝福身,“皇上圣明,臣妾这就去吩咐人传话,也让三阿哥能安心。”
皇上笑了笑,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宜修被皇上拉着坐下时,肩头微微一僵,指尖悄悄将裙摆往身侧拢了拢,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不动声色地与他隔开半拳距离。那软榻上未擦的鞋印还在眼前晃,她实在不愿苏郁送的这身宫装沾染上半分尘泥。这是苏郁特意让人从宫外做的,是给她的新年礼物。今天一大早她就穿上了,喜欢的不得了。
“三阿哥这段时间进步不少,可见他被你养的很好。”
“皇上过誉了。”她侧过脸,笑意温软得恰到好处,“三阿哥是皇上的儿子,自然不会很差,只是先前少些督促。臣妾不过是在他请安时多叮嘱两句读书的要紧,偶尔让小厨房做些他爱吃的点心,不值当皇上这般夸。”指尖轻轻搭在膝头,绣着凤穿牡丹的锦缎下,指节微微蜷起,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在意。
“朕的孩子,自然都很好。如今世兰有孕,听闻你去翊坤宫的次数也多了不少。”
宜修垂在膝头的手指轻轻拨了下锦缎上的凤羽绣线,笑意里添了几分真切的温和,“贵妃怀了龙裔,本就是宫里的大喜事,臣妾身为皇后,理当多照拂些。”她抬眼时,眼底映着殿内暖烛的光,显得格外妥帖,“先前去瞧她,见她孕吐得厉害,便让人把宫里存的陈年陈皮送了些过去,又嘱咐小厨房按她的口味做些清淡吃食,不过是举手之劳。”
“想必太后……也跟你说了吧,太后一直主张要把世兰的孩子交给你抚养。”
宜修手中的茶盏顿在半空,滚烫的水汽漫过她微垂的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随即又稳稳递到皇上手边,笑意依旧温软如旧,“太后确曾与臣妾提过两句,说臣妾膝下空落,若能得个孩子在身边,也算添些热闹。”
她指尖轻轻按在膝头的凤纹绣样上,指腹摩挲着凸起的丝线,语气听不出半分异样,“只是臣妾想着,贵妃既是孩子的生母,十月怀胎辛苦,哪有刚生下便与孩儿分离的道理?再说她如今怀着孕,本就心思敏感,若真提了这话,恐惹她心绪不宁,反倒对龙裔不好。”
抬眼时,她眼底盛着真切的考量,连带着语气都添了几分郑重,“臣妾已劝过太后,先让贵妃安心养胎,至于抚养之事,等孩子落地,看她身子康健与否,再从长计议也不迟。眼下最要紧的,是让贵妃平平安安把龙裔生下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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