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相对干净、安静的病房里,不再是之前那人满为患的野战医院帐篷。房间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显得有些不真实。
她的右臂被重新专业地固定包扎,身上的擦伤也处理过了。但双手传来的、如同被烙铁灼烧过的剧痛,提醒着她昏迷前那疯狂的举动。
尝试动了动手指,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低头看去,双手手掌布满了细密的、仿佛瓷器开裂般的红色纹路,皮肤下的血管隐约透出暗红的光芒,那是战火源能过度使用后留下的痕迹。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双手严重能量侵蚀性损伤,伴随肌肉和神经受损。建议静养,避免再次使用高烈度能量。】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凝重。
苏婉苦笑。静养?在这个世界,静养是一种奢侈。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神色严肃的军官。
“737同志,你醒了?”医生走到床边,看了看她的情况,语气温和,“感觉怎么样?”
“还好……谢谢。”苏婉声音有些沙哑,“这里是?”
“这里是师部直属医院。”医生解释道,“你之前所在的野战医院遭到敌军突袭,幸好猛虎团的侦察小队及时赶到,击毁了坦克,并把你们这些重伤员转移了出来。”
猛虎团?是张大彪团长的部队?苏婉想起了那个豪爽的团长。
“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旁边的军官开口了,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他肩章上的星星显示他的级别不低。“用手榴弹,炸断了联邦坦克的履带?很勇敢,也很……不可思议。”
军官的目光锐利如鹰,在苏婉缠满绷带的双手上停留了片刻:“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据我们的战士回忆,当时的爆炸威力,远超普通手榴弹。”
来了。
苏婉心中一紧。她知道,自己那超出常理的表现,必然会引起注意。在这个科学(至少是常规科学)为主的世界,她的能力显得格格不入。
她垂下眼睫,大脑飞速运转,编造着合理的解释:“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只想着不能让坦克冲进医院……可能……可能是手榴弹正好炸到了坦克的薄弱点?或者……引爆了坦克外挂的什么东西?”
这个解释很牵强,但她只能硬着头皮这么说。
军官和医生对视了一眼,显然并不完全相信。
医生推了推眼镜,开口道:“737同志,你的双手伤势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爆炸伤,更像是……某种高强度能量灼伤。我们给你做了检查,你的身体各项指标也有些……异常。心率、体温,都比常人高出不少,新陈代谢速度极快。”
苏婉的心沉了下去。身体的异状还是被发现了。
“首长,医生,”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而无辜,“我只是个普通士兵,以前就是个做饭的。可能是因为……长期在厨房工作,对火候比较敏感?或者……体质比较特殊?我真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将问题推给了“体质特殊”和“厨房经验”,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不引人怀疑的说法。
军官沉默地看着她,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良久,军官才缓缓开口:“737,或者说……苏婉同志?”
苏婉浑身一震!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这是她前世的名字,在这个世界,她一直用的是编号!
看到她瞬间变化的脸色,军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必紧张。我们在清理战场时,找到了一些身份识别牌,其中有一个女兵的信息与你吻合,名字叫苏婉。看来,你就是她了。”
苏婉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否认。在这个有据可查的世界,否认自己的“身份”并非明智之举。
“苏婉同志,”军官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向上级汇报。你英勇的行为,挽救了很多伤员的生命,这一点,组织上是肯定的。但是,你身体出现的异常情况,也需要弄清楚。这不仅仅关系到你个人,也可能关系到……更多。”
他的意思很明显,她的“特殊体质”引起了上面的兴趣,甚至是……研究**。
苏婉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切片研究?她可不想成为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首长,”她抬起头,迎上军官的目光,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恳切,“我只是想尽一个士兵的本分,保护好伤员,做好我的工作。我的身体……如果有什么问题,我愿意配合检查,但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只是应激反应?”
她再次强调了自己的“无知”和“士兵本分”,试图淡化自身的特殊性。
军官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却并未到达眼底:“好吧,你先好好养伤。关于你的工作安排,组织上会另有考虑。”
说完,他和医生又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苏婉看着关上的房门,长长地舒了口气,但心中的不安却更加浓重。
“另有考虑”?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苏婉在师部医院接受着“周到”的治疗和“细致”的观察。她的双手在药物和自身强大恢复力(战火源能的残余效果)的作用下,恢复得很快,但那红色的能量纹路却并未完全消退。
期间,又有不同级别的军官和穿着白大褂、看起来更像是研究员的人来“探望”过她,问的问题也越来越专业和深入,甚至涉及她的“感觉”、“意念”等玄乎的领域。
苏婉一律以“不清楚”、“可能是错觉”、“当时太紧张了”等借口搪塞过去。
她知道,自己就像一块掉进狼群的肥肉,虽然暂时安全,但随时可能被撕碎。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然而,师部医院的警戒远比野战医院森严,她一个重伤员,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几乎不可能。
就在她焦灼不已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看她了。
是张大彪团长。
他依旧是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提着一网兜水果(在战时极为珍贵),大大咧咧地走进病房。
“哈哈哈!苏婉同志!老子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张团长嗓门洪亮,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响,“干得漂亮!炸坦克履带!够劲!给我们东煌军人长脸了!”
苏婉勉强笑了笑:“团长,您过奖了,只是运气好。”
“什么运气!那是本事!”张团长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大口,“老子听说上面那帮家伙在打你的主意?别怕!有老子在!你这样的宝贝,怎么能让他们拿去切片研究?”
苏婉心中一动,看来张团长知道些什么。
“团长,我……”
“你不用说了!”张团长摆摆手,压低了一点声音,“老子都打听清楚了!你身体是有点特殊,但那又怎么样?只要能打鬼子,就是好兵!上面有些人,就知道搞些虚头巴脑的研究!屁用没有!”
他凑近一些,眼神灼灼地看着苏婉:“苏婉同志,老子今天来,就是想问你一句——伤好了,愿不愿意来我们猛虎团?老子给你一个炊事班……不!给你一个直属特务排!就研究怎么用你那个……那个‘特殊本事’,搞点让联邦崽子喝一壶的新玩意儿!怎么样?”
苏婉愣住了。
直属特务排?研究新玩意儿?
这张团长,思路还真是……清奇。别人想把她切片,他却想把她当成“人形自走特种武器”来用?
这似乎……是眼下最好的出路了?
至少,在作战部队,比在研究所里自由一些,也有更多机会接触战场,或许能进一步理解和控制战火源能。而且,有张团长这个护短的顶在前面,也能帮她挡住不少来自上面的压力。
苏婉看着张团长那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眼神,心中做出了决定。
她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团长,我愿意跟您走!”
“好!痛快!”张团长大喜,用力一拍大腿(没碰到苏婉的伤处),“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交给老子!我看哪个王八蛋敢动我猛虎团的人!”
看着张团长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苏婉靠在床头,心情复杂。
首长,看来您想切片研究的计划,要泡汤了。
这位张大彪团长,可是个不信邪的主。
接下来,她恐怕要过上一种……画风更加清奇的军旅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