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归墟观测者 第85章 抉择的重量与生命的涟漪

地缝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瓦力粗重的呼吸声，地上“无面者”偶尔的挣扎呜咽，伤员艾文压抑的呻吟，都成了这寂静中刺耳的伴奏。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林默身上，聚焦于他即将做出的决定。

林默紧闭着右眼，那片新生的精神力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细致地捕捉着每个人的情绪波动——瓦力那毫不掩饰的保护欲与对“外人”的排斥；

秦月理性权衡下的担忧与对他状态的关切；

德里克表面诚恳下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审视；

甚至还能隐约感觉到卡卡在角落里因为害怕和可能的“宝藏”损失而产生的纠结。

他的左眼处，空洞与麻木的疼痛依旧持续，提醒着他这株兰草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李维苍白的面容、微弱的气息在他脑海中闪过。

但同时，艾文伤口处那紊乱的时间能量波动，以及德里克话语中提及的“守夜人的友谊”和凯尔文指挥官的关注，也在他心中权衡。

这不是简单的善恶抉择，而是在绝境中，对有限资源的分配，对未来道路的取舍，更是对人心和联盟脆弱信任的一次考验。

时间仿佛被拉长。几秒钟的沉默，却如同过了几个世纪。

终于，林默缓缓抬起头，用他那仅存的、却依旧锐利的右眼“看向”德里克，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兰草，可以分你们一部分。”

瓦力猛地转头看向林默，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按住“无面者”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仿佛在发泄不满。

秦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理解。她深知林默的决定必然有其深意。

德里克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和感激：“多谢！林默先生，守夜人绝不会忘记这份……”

“但是，”林默打断了他，语气转冷，“我有条件。”

德里克脸上的喜色微微一凝，认真道：“请讲。”

“第一，”林默竖起一根手指，“兰草的分配，由秦月决定。

她最了解药性，知道如何分割才能最大限度保留双方的疗效。你们只能接受她分配的部分，不得异议。”

这是将专业的决定交给最专业的人，避免无谓的争执，也体现了对秦月的绝对信任。

秦月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林默竖起第二根手指，右眼紧紧锁定德里克，

“我要知道你们追踪那支神秘势力的所有细节，包括他们的装备特征、行动模式、可能的据点信息，以及…凯尔文指挥官对此的全部判断和掌握的情报。不得有任何隐瞒。”

这是索要至关重要的情报，将救援行为转化为一次情报交易，提升己方的筹码和对局势的掌控力。

德里克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进行权衡，但看到艾文痛苦的表情，他最终咬牙点头：

“可以！只要不涉及守夜人最高机密，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第三，”林默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看好你们的俘虏（他示意了一下被瓦力压制的‘无面者’）。

在我们完成治疗、安全离开之前，如果它或者你们中的任何人，再有任何不轨的举动…”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威胁，让德里克和他那名队员都感到一阵寒意。

瓦力配合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战锤上闪烁起危险的能量微光。

“绝不会！”德里克立刻保证，“我以守夜人的荣誉起誓！”

条件达成。

秦月不再耽搁，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金属盒。

那几簇“灵魂缝合兰”静静地躺在其中，琉璃盏般的花朵内星河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生命能量。

她仔细观察着兰草的状态，取出随身携带的、由伊莎贝拉医疗官赠送的精密仪器（一套微雕符文刀和能量测量仪），开始进行分割。

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她先是取下了两片相对边缘的、能量稍弱但依旧充沛的花瓣，又小心翼翼地截取了一小段带着细密根须的茎秆，将其放在一个准备好的小玉盒中，递给德里克。

“花瓣碾碎外敷，可中和时间能量污染，促进伤口愈合。茎秆根部含在伤者舌下，能稳定灵魂波动，引导药力。

记住，分量有限，务必用在最关键的时刻。”秦月仔细交代着用法。

德里克双手接过玉盒，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连声道谢，立刻去为艾文处理伤势。

而秦月则拿着剩下的、依旧保留了花朵主体和大部分根系的兰草，看向林默：“这些药力，足够救治李维，甚至可能略有富余。但用于你的眼睛…”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可能依旧不够。

“先救李维。”林默没有丝毫犹豫，“我的眼睛，再想办法。”

决定已下，行动开始。

秦月先是利用分给守夜人的那点边角料，亲手为林默左眼周围那狰狞的裂纹进行了细致的清理和敷药。

灵魂缝合兰的强大药效立刻显现，那股清凉感深入骨髓，暂时压制了神经的剧痛，甚至让他麻木的眼球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痒”意，仿佛有细微的生机在试图萌发，但这感觉转瞬即逝，留下更深的空洞感。

显然，这点药力对于他这种根源性的损伤，杯水车薪。

接着，秦月开始准备救治李维的核心药剂。

她将剩下的兰草主体花朵和部分根茎放入一个干净的器皿，加入少量珍贵的稳定剂和催化媒介，然后用自身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引导、萃取其中的精华。

整个过程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控制力，不能有丝毫差错。

地缝内暂时陷入了忙碌的平静。

瓦力依旧警惕地守着入口和那个被捆成粽子的“无面者”。

德里克和他的队员在为艾文疗伤。

卡卡则好奇地看着秦月操作，又时不时偷瞄几眼那个玉盒，似乎在计算着那点边角料的价值。

林默靠坐在石壁旁，右眼微闭，看似在休息，实则精神力感知全面放开，监控着地缝内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他履行了承诺，分享了部分救命药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完全信任了德里克。交易归交易，警惕必不可少。

时间在药香弥漫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秦月终于完成了药剂的萃取。

那是一种散发着梦幻蓝色光晕、内部仿佛有星云旋转的粘稠液体，浓郁的生命与灵魂能量几乎要满溢出来。

“可以给李维服用了。”秦月长舒一口气，脸色因为精神力的巨大消耗而更加苍白，但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然而，就在她捧着那碗珍贵的药剂，走向被瓦力妥善安置在石室最内侧、依旧处于维生状态的李维时——

异变再生！

“轰隆！！！”

整个地缝，不，是整个残响峡谷，猛然间剧烈震动起来！

比之前洞穴坍塌时强烈十倍不止！顶部裂缝簌簌落下碎石和尘土，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那汪小泉水被震得溅起老高！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因果乱流，如同海啸般从峡谷极深之处横扫而来！

所有人，包括被捆着的“无面者”，都在这一刻脸色煞白，感受到了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怎么回事？！”瓦力稳住身形，惊骇地望向地缝入口方向，那里原本只是混乱的光影，此刻却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池塘，掀起了毁灭性的波澜！

德里克也是面色大变，他手腕上一个类似罗盘的仪器指针正在疯狂旋转，最终“啪”的一声，竟直接爆裂开来！

“是…是‘时空震’！峡谷最深处的平衡被打破了！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出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在这天摇地动、危机骤临的混乱时刻，秦月手中的药剂碗剧烈摇晃，蓝色的药液险些泼洒出来！

林默猛地“看”向地缝之外，他的精神力感知在那一刻捕捉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无尽古老、悲伤与…一丝熟悉的气息，正从峡谷的核心区域苏醒，并以恐怖的速度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