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归墟观测者 第51章 情报与代价

离开老星眼的摊位，集市喧嚣的声浪重新将四人包裹，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却比之前更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清算之日”的追兵距离如此之近，而前路却关卡重重。

“当务之急，是搞到物资，还有治好你这双招子。”

瓦力压低声音，带着三人在迷宫般的棚户区间穿行，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两旁摊位，寻找着目标。

“老骷髅说的‘白骨隘口’和‘影爪’佣兵团是个麻烦，但总比硬闯‘哭泣峡谷’的因果风暴或者跟一窝变异地蜥拼命强。”

林默默默点头，左手下意识地抚过手腕上那依旧隐隐灼热的标记。

苏苦方才那无声的精神试探，如同羽毛搔过心脏，留下难以言喻的悸动与警惕。

革命军就像阴影中的猎豹，既可能成为盟友，也可能在关键时刻给出致命一击。

“我们需要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关于‘影爪’的详细情报，以及……档案馆内部的动向。”

秦月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刻意落后半步，目光警惕地巡视着周围，“老星眼的消息太泛，而且，我们不能完全信任他。”

瓦力嘿然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

“放心，秦丫头，老子在这废土上混了这么多年，几个靠谱的门路还是有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肉痛，“这代价，可比几瓶净水贵多了。”

他拐进一条更加狭窄、地面流淌着不明污水的巷子，最终在一间由半截埋入地下的公共汽车车厢改造的、门口挂着串风干变异蜥蜴头颅的店铺前停下。

车厢外壳上用红色的、歪歪扭扭的颜料涂写着几个大字：“烂牙巴的杂货与信息”。

一股混合着霉味、劣质烟草和某种草药刺鼻气味的怪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烂牙巴？”李维皱了皱眉，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什么良善之辈。

“人如其名，”瓦力撇撇嘴，“但这老小子门路野，只要出得起价，他能把你仇家祖宗十八代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底裤都挖出来。

就是嘴特别臭，而且贪财。”

他撩开充当门帘的脏兮兮的油布，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林默三人对视一眼，也只能跟上。

车厢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但极其杂乱。

货架上堆满了各种看不出用途的零件、风干的植物、装在玻璃罐里蠕动的不明生物、以及一些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古怪物品。

一个身材矮胖、秃顶、满口黄黑色烂牙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由轮胎改成的椅子上，叼着一个骨制的烟斗，吞云吐雾。

他穿着件油腻得反光的皮围裙，一双小眼睛眯着，精明的目光在进来的四人身上扫来扫去，尤其是在秦月和李维身上停留了片刻。

“哟呵！稀客啊！”烂牙巴的声音如同破锣，带着夸张的热情，但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

“这不是瓦力老哥吗？什么风把您这尊大神吹到我这小庙来了？还带了……几位生面孔的朋友。”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林默身上，那眼神仿佛在掂量一件货物的价值。

“少他妈废话，烂牙巴。”瓦力显然跟对方很熟，毫不客气地拉过一个空箱子坐下，直接切入主题，“老子赶时间。买情报，两份。”

烂牙巴嘿嘿一笑，露出那口标志性的烂牙，搓了搓手指：“老规矩，先看货，再谈价。”

瓦力也不啰嗦，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最终掏出一个用兽皮小心包裹的东西。

他打开一角，里面露出一块指甲盖大小、呈现出深邃星空色彩的结晶体，散发着稳定而纯净的能量波动。

“嘶——‘星尘余烬’？”烂牙巴的小眼睛瞬间瞪大了，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好东西！硬通货！瓦力老哥，看来你这次收获不小啊！”他伸出手就想拿。

瓦力“啪”地一下合上兽皮，将结晶收回怀里：

“少来这套，先谈价。第一份，‘影爪’佣兵团的详细情报，人员配置，老大‘血爪’的性格弱点，过‘白骨隘口’的具体价码和流程。”

烂牙巴悻悻地收回手，咂巴了一下嘴，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个标准单位‘净水’，或者等价物。用‘星尘余烬’付的话，抵二十个单位。”

“你他妈怎么不去抢！”瓦力眼睛一瞪。

“哎呦喂，我的瓦力老哥，‘影爪’的情报可是热门货，风险也大啊。”

烂牙巴叫起屈来，“‘血爪’那家伙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卖他情报，我得担多大风险？”

一番激烈的、夹杂着大量废土俚语和污言秽语的讨价还价后，价格最终定在了二十五单位净水（或等值物）。

“第二份，”瓦力压低声音，身体前倾，“时序档案馆内部，最近关于第七哨塔事件，以及……对前成员秦月、林默的后续处理动向。越详细越好。”

听到这话，烂牙巴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一些，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秦月，又瞥了一眼低着头的林默，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算计。

“档案馆内部的情报啊……”他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吸了口烟，“这玩意儿，可是烫手山芋，价格嘛……”

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五十单位？你怎么不去死！”瓦力差点跳起来。

“五十？那是起步价！”烂牙巴嗤笑一声，“瓦力老哥，你当我不知道？这两位，现在可是档案馆挂了号的‘叛徒’，尤其是这位小林兄弟，‘清算之日’的最高优先级目标。

打听他们的消息，我不仅要打通档案馆内部关节，还得防着被‘清算之日’顺藤摸瓜找上门。一百单位！少一个子儿免谈！”

这个价格让瓦力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现在全部家当加起来，也凑不出这么多净水或等值物。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默忽然抬起了头，虽然左眼依旧酸胀，但他目光平静地看向烂牙巴：“除了‘星尘余烬’，我可以用别的支付。”

烂牙巴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哦？小家伙，你还有什么宝贝？事先声明，太垃圾的东西我可看不上。”

林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将手腕上那灼热的、无形的“异数”标记展示出来，同时，他微微调动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刺激了一下怀中的“灵犀乌羽毛”，使其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带着某种古老纯净气息的波动。

“关于这个标记，以及……打下这个标记的存在，‘清算之日’……我知道一些……可能你感兴趣的信息。”

林默的声音不大，却让烂牙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那双小眼睛里精光爆射，不再是贪婪，而是震惊和一丝骇然。

他死死盯着林默的手腕，又感受了一下那转瞬即逝的羽毛气息，喉咙滚动了一下。

“……你……”烂牙巴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小子……”

瓦力、秦月和李维也惊讶地看向林默，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

“这份情报，抵得上五十单位，甚至更多，不是吗？”林默平静地说，他在赌，赌烂牙巴这种消息贩子，对“清算之日”这种神秘而强大的组织，有着远超常人的好奇和情报需求。

烂牙巴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肥肉抖动了几下，似乎在快速权衡利弊。

最终，他一拍大腿，咬牙道：“好！小子，你有种！这份情报，算你四十单位！加上瓦力老哥的‘星尘余烬’抵二十单位，你们再凑四十单位净水或等值物，两份情报一起拿走！”

这价格虽然依旧高昂，但比起之前的一百单位，已经是天壤之别。瓦力看向林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转头对烂牙巴道：“成交！但情报必须准确，要是敢拿假消息糊弄老子，你知道后果！”

“放心，我烂牙巴在这行混，靠的就是信誉！”烂牙巴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压低声音，快速而清晰地说道：

“‘影爪’佣兵团，常驻人手大概五十人，核心是团长‘血爪’，能力是操控金属和微弱重力场，为人贪婪残暴，但极其重视承诺——他亲口答应的过路费，只要如数交付，一般不会额外生事。

副团长是个叫‘毒蝎’的女人，擅长用毒和陷阱，心狠手辣，要小心。

过‘白骨隘口’的官方价码是每人五单位净水或等值物，车辆十单位。

但‘血爪’喜欢‘好东西’，如果你们有像‘星尘余烬’这类稀有因果奇物，或许可以尝试谈判降低现金费用。”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档案馆……内部消息，第七哨塔事件被定性为‘林默勾结革命军，瓦力、秦月、李维协同叛乱’。

核查部权力极大，正在内部清洗，墨渊已被停职隔离审查。

针对你们的命令是……‘就地清除，无需回报’。

另外，有未经证实的消息，‘观察者之眼’近期频繁向北部，特别是‘初火之墓’方向发送加密指令，权限极高。”

最后一条消息，让秦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纤手微微握紧。墨渊老师……果然被牵连了。

林默的心也沉了下去。“就地清除”，档案馆已经对他们不留任何余地了。

付清了代价（瓦力心疼地交出了那块“星尘余烬”，又凑了价值四十单位净水的几块高纯度金属和少量药物），拿到了记录有更详细信息的加密存储芯片，四人心情沉重地离开了“烂牙巴的杂货与信息”。

刚走出车厢，回到昏暗的巷子，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沉重的情报，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就在旁边响了起来：

“哟，几位，看起来收获不小啊？不过，在‘徘徊镇’做生意，是不是忘了给‘影爪’交管理费了？”

只见巷口不知何时被四个穿着统一皮质护甲、身上带着血腥气的壮汉堵住了。

为首一人，脸上带着一道蜈蚣状的疤痕，抱着双臂，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目光尤其在秦月和李维携带的装备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