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归墟观测者 第33章 重构壁垒与无声的守望

瓦力的“康复剂”效果显着。

几天后，林默已经能够勉强下地行走，虽然动作依旧迟缓，背后伤口残留的阴冷刺痛尚未完全消退，精神力也只恢复了三四成，但至少摆脱了卧床不起的窘境。

他开始力所能及地参与哨塔的修复和防御强化工作。

瓦力对此表示“还算有点用，没白费老子的药”，然后毫不客气地给他分配了一大堆任务。

修复被炸毁的工坊大门是首要任务。

瓦力不知道从哪个废弃仓库里拖出来一块厚重的、布满锈迹和凹痕的复合装甲板，指挥着林默用简陋的起重滑轮将其固定在门框上。

“左边高点！对！妈的，你没吃饭吗？用点力！”

瓦力在下面粗声指挥，嘴里叼着烟卷，手里拿着焊接枪，随时准备将装甲板焊死。

“这玩意儿是从一艘坠毁的异界巡洋舰残骸里扒出来的，硬得很，够那帮杂碎啃一阵子！”

林默咬着牙，调动着刚刚恢复的微弱体力，一点点调整着装甲板的位置。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头发，背后的伤口因为用力而隐隐作痛。

他注意到，这块装甲板的内部似乎还残留着某种异界能量的纹路，瓦力在焊接时，并非随意连接，而是有意地将这些能量纹路与哨塔本身的能量网络进行着粗糙但有效的对接。

“这不是简单的物理防御？”林默喘息着问道。

“废话！”瓦力喷出一口烟雾，焊接枪发出刺眼的蓝光，

“在边境，纯物理防御就是个笑话。老子这是在给哨塔‘打补丁’，用这块板子自带的‘拒斥’属性，加强对外部因果干扰和能量渗透的抵抗。虽然糙了点，但管用！”

焊接完成，瓦力又不知从哪翻出几罐颜色可疑的喷漆，开始在装甲板内外两侧喷涂各种扭曲、抽象，甚至有些滑稽的符文。

“这是……档案馆的‘坚壁符文’？”林默认出其中几个基础的防御结构。

“狗屁的档案馆符文！”瓦力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是老子自创的‘瓦力式多功能防御涂鸦’！结合了基础符文原理、边境能量环境特性，还有一点……艺术创作！”

他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一只愤怒的、竖着中指的卡通鼹鼠的图案，“看，这个能有效嘲讽并偏转低级的精神冲击！屡试不爽！”

林默看着那颇具喜感的涂鸦，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种将严肃的因果防御技术与近乎儿戏的涂鸦结合的方式，恐怕也只有瓦力这种在边境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才想得出来，而且……似乎真的蕴含着某种奇特的、不符合常规逻辑但行之有效的力量。

修复大门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瓦力带着林默，如同两只忙碌的工蚁，开始对整个哨塔的防御体系进行全方位的“魔改”。

他们爬上天线阵列，瓦力用一把大扳手粗暴地敲打着那些精密的信号接收器，嘴里念叨着“频率调偏点，让那帮偷窥狂找不到北”；

他们深入能源核心室，瓦力 bypass 了好几条安全规程，直接将几个看起来像是从报废反应堆里拆下来的、散发着不稳定绿光的能量导管并联接入主线路，美其名曰“增加功率，偶尔炸一炸更健康”；

他们甚至跑到哨塔外围，在一些关键的因果节点上，埋设了瓦力自制的、触发方式千奇百怪的“小礼物”——从会爆炸的因果陷阱，到能释放强效恶臭气味的黏液罐，再到能循环播放瓦力粗口录音的能量喇叭……

林默跟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

瓦力的这些手段，完全颠覆了他在档案馆学到的关于安全、规范和优雅的一切认知。

这哪里是在加固防御？

简直是在把一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哨塔，改造成了一个布满恶趣味陷阱的疯狂堡垒！

“瓦力先生，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林默看着瓦力正试图将一个会旋转、会发射小型锈蚀射线的自动炮塔安装在厕所通风口上方，忍不住问道。

“问题？”瓦力头也不回，专心致志地拧着螺丝，

“在边境，活着就是没问题，死了就是最大的问题！别用档案馆那套娘娘腔的标准来衡量这里。实用，才是唯一的真理！”

他安装好炮塔，拍了拍手，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下好了，就算是一只因果畸变的蟑螂想从通风口爬进来，也得先问问老子的‘小旋风’同不同意！”

林默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将一箱标注着“高爆，小心轻放”的金属罐头，搬到指定的武器储备点。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资深观察员共事，而是在给一个充满想象力和破坏欲的军火疯子当助手。

然而，在参与这些看似胡闹的改造过程中，林默并非全无收获。

他近距离观察着瓦力如何利用手头极其有限、甚至堪称垃圾的材料，巧妙地结合边境独特的环境因素，构建出一个个虽然粗糙却针对性极强的防御节点。

他看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基于生存本能和丰富经验的因果律应用方式，充满了野性、实用主义和……不拘一格的创造力。

这让他对因果的理解，不再局限于档案馆那些成体系的、严谨却有时显得僵化的理论。

他开始思考，或许真正的“编织因果”，并非一定要遵循固定的范式，而是在深刻理解其本质的基础上，因地制宜，灵活变通。

夜幕降临（如果边境永恒灰暗的天色变化能称之为夜幕的话），大部分的紧急加固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哨塔内部回荡着各种设备低沉的运行声和新安装的防御装置偶尔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嘀嗒声。

林默拖着疲惫但不再虚弱的身体，再次来到了观测平台。

他没有启动复杂的监测设备，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凭借恢复了一些的灵觉，望向远方。

那片代表沈心命运的因果旋涡，依旧存在，但之前那种狂暴不安、即将崩溃的态势已经平息。

旋涡的核心不再是一片绝望的漆黑，而是多了一丝微弱的、代表着“犹豫”和“可能性”的灰色。

他能模糊地感知到，一条极其纤细的、代表着“寻求帮助”的因果线，正从旋涡中延伸出来，微弱但坚定地连接向了某个未知的方向。

他的干预……似乎真的起了作用。

沈心至少暂时放弃了最极端的念头，选择了另一条路，尽管前路依旧迷茫艰险。

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心中蔓延。

有欣慰，有担忧，也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改变了沈心的命运轨迹，但这改变的后果，无论是对于沈心，还是对于他自己，都还是未知数。

就在这时，他贴身收藏的“灵犀鸟”羽毛再次传来熟悉的温热感。

是周尧？还是苏苦？

他立刻凝聚心神，读取信息。

【林默！你小子吓死我们了！档案馆内部戒严了！

说是边境哨塔遭遇不明势力高强度袭击，有观察员重伤！

我们差点就申请调过去支援了！你到底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周尧】

信息后面还附带了一大堆表示担忧和询问的杂乱意念。

林默心中一暖，正准备回复报个平安，另一道更加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信息几乎同时传入：

【袭击者身份已初步判定与‘清算之日’有关。

此组织极端危险，对‘变异因子’及‘编织者’有执念。

务必隐匿，提升实力。‘编织’之路，荆棘遍布，然心火不熄，终见微光。

必要时，可循此坐标寻求临时庇护。——苏苦】

苏苦的信息后面，附带了一个极其复杂的、不断变化的时空坐标。

林默握着微温的羽毛，站在观测平台的边缘，望着脚下那片被微弱哨塔灯光勾勒出的、如同巨兽匍匐般的荒原阴影。

盟友的关怀，敌人的威胁，前路的艰险，以及远方那一丝被自己亲手点燃的、微弱的希望火种……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这片因果律的边缘之地。

他知道，暂时的平静只是风暴的间隙。无论是“影蛭”、“清算之日”，还是档案馆内部的暗流，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必须尽快变得更强。

他深吸一口带着金属和尘埃味道的冰冷空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他转身走下观测平台，向着瓦力那依旧亮着灯、传来叮当作响声音的工坊走去。

他还有太多东西要学，无论是档案馆的知识，还是瓦力那套“实用主义”的生存技巧。

守望，不仅仅是在这里被动地等待下一次袭击。

更是要主动积蓄力量，准备迎接注定到来的、更加猛烈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