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归墟观测者 第15章 问询与暗流

“余烬任务”的报告，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看似平静的档案馆内部，激起了层层暗涌。

第二天清晨，林默便收到了来自“内部纪律与安全核查部”（简称内安部）的正式问询通知。

地点不在墨渊的平台，也不在常见的训练场所，而是在一个位于基地深处、光线偏暗、陈设简洁到近乎冰冷的独立问询室。

负责问询的是两名内安部专员。

主审是一位面容刻板、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女性，代号“千目”；

副审则是一位一直在默默记录、几乎不抬头的年轻男子。

“林默观察员，请详细复述你在任务编号t-809执行过程中的所有细节，尤其是遭遇非标准因果现象及受到袭击的部分。不要遗漏任何感知、判断和行动。”

千目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宣读一段程序代码。

林默早有准备，沉下心来，将发现“因果余烬”、女孩与信件的异常、感知到窥探、以及“隐线”袭击与用“晦刃”格挡的过程，原原本本、条理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他没有加入任何主观臆测，只是客观陈述事实和自己记录的数据。

千目听得非常仔细，不时会打断他，追问某些细节。

“你如何确定那封信件是吸引‘余烬’的核心？”

“对那股‘观察感’，你能描述得更具体吗？能量属性？精神印记特征？”

“‘晦刃’与‘隐线’接触时，你感受到的能量反馈具体是怎样的？阴冷感的具体程度？”

她的问题精准而刁钻，仿佛要将他记忆的每一个角落都翻检一遍。

林默凭借其过人的观察力和记忆，一一作答，虽然感到精神压力巨大，但回答始终保持一致和清晰。

问询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千目合上了手中的光板，看着林默，刻板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你的陈述与任务记录、能量残留数据基本吻合。关于袭击者的身份，内安部会展开调查。

在此期间，你需对任务细节，尤其是遭遇袭击部分，严格保密，不得与未经授权人员讨论。明白吗？”

“明白。”林默点头。

“你可以离开了。”千目挥挥手，示意问询结束。

走出那间压抑的问询室，林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感觉这比面对“隐线”袭击还要耗费心神。

内安部的态度，公事公办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对潜在风险的极度警惕。

他刚回到c区廊道，早已等候多时的周尧就一把将他拉到了一边。

“怎么样？没事吧？内安部那帮家伙没为难你吧？”

周尧连珠炮似地问道，脸上写满了关切和担忧，“我听说你上个任务出事了？还动了‘晦刃’？”

林默想起保密条例，只能含糊道：“遇到点小意外，已经解决了。内安部只是例行问询。”

“小意外？能动用‘晦刃’的能叫小意外？”周尧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兄弟，你可别瞒我！是不是跟……跟之前公园那伙人有关？”他做了个隐晦的手势。

林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说道：“内安部在调查了。”

周尧看他这样子，也知道问不出更多，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反正最近小心点，我感觉馆里气氛有点不对劲。秦月那边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果然，下午在公共资料库查阅“因果余烬”更深层资料时，林默“偶遇”了秦月。

“林默师弟，听说你前天的任务颇为惊险？”秦月倚在书架旁，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但眼神却锐利地探寻着林默的表情，

“能劳动内安部亲自问询，看来事情不小。是遇到了……规则之外的情况？”

林默心中警惕，面上不动声色：“多谢秦师姐关心，只是常规调查，遇到一点能量扰动，已经按规程处理了。”

“是吗？”秦月微微一笑，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可是，我听说……动用了‘晦刃’？据我所知，‘晦刃’主要是用来应对一些……非官方的因果手段。

林师弟，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或者说，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她的话语如同柔软的蛛丝，试图缠绕上来，套取信息。

“秦师姐消息很灵通。”林默避重就轻，“我只是遵守规程和保密条例。至于‘晦刃’，不过是新装备，初次使用熟悉一下性能而已。”

秦月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莞尔一笑：“遵守规程是好事。但有时候，过于恪守死板的规程，可能会错过发现真相的机会，甚至……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危险。

‘革新会’里有很多擅长处理各种‘疑难杂症’的同仁，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想聊聊某些……无法公开讨论的发现，随时可以找我。”

她再次抛出了橄榄枝，这次更是暗示可以提供庇护和分享“秘密”。

“我会记住的。”林默依旧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秦月似乎也不指望一次就能说服他，优雅地点点头，转身离去，留下一缕淡淡的、带着几分侵略性的香气。

傍晚，林默被墨渊传唤。

再次站在导师那悬浮于光海中的平台上，林默的心情有些复杂。墨渊依旧在观察他的水晶球，背对着林默。

“内安部找过你了。”墨渊的声音平静地传来，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是。”林默恭敬回答。

“他们问，你答。他们不说，你也不问。”墨渊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林默身上，

“档案馆存在了无数岁月，其下的暗流，比你想象的更深，更复杂。有些事，知道得太早，对你并无益处。”

他走到林默面前，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身体，看到他体内那尚未完全掌控的、躁动的灵视之力。

“你的能力，是利器，也是火炬。它能切开迷雾，也能吸引飞蛾。”墨渊的语气带着一丝告诫，

“在你拥有足够的力量掌控它，拥有足够的智慧分辨真假之前，收敛锋芒，固守本心，专注于眼前之路。外界的纷扰，内部的暗斗，暂且放下。”

“弟子明白。”林默低头应道。墨渊的话，与陈深那隐含的提醒异曲同工，都在告诫他当前应以提升自身为要，远离是非。

“嗯。”墨渊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重新将注意力投回那变幻莫测的水晶球。

离开墨渊的平台，林默走在光流构成的回廊上，心中思绪万千。

内安部的审慎，周尧的关切，秦月的招揽，墨渊的告诫……如同一张张无形的网，从不同方向笼罩而来。

他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旋涡边缘。

关于袭击者的真相，档案馆内部的派系斗争，以及自身那特殊且难以掌控的能力，都让他未来的道路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他握紧了胸前的观察员徽章，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

无论暗流如何汹涌，他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和智慧，才能在这张因果交织的巨网中，看清方向，守住本心，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而眼下，他需要更多的知识，更多的训练，以及……一次能够真正测试他当前极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