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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机部第一研究院，三层东侧的无尘实验室。
李林站在那张摊开的设计图前，手里捏着一支铅笔，在图纸边缘快速勾勒着什么。
图纸中央，是一个球体的剖面图，那是“东方红一号”的整体构型。
苏晚晴和五六个卫星专家围在他身边，都穿着白大褂，神情专注。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推了推眼镜，手指点在图纸上一个标注着“音乐发生器”的模块。
“李总工，这个模块的设计……”
老专家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疑惑，
“太复杂了。我们现在的电子管和晶体管，能实现这种精度吗？”
李林放下铅笔，在图纸上标注了几个关键参数。
“常规的电子管和晶体管确实做不到。”
他抬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所以我们要用一种全新的技术——集成电路。”
话音刚落，整个实验室瞬间炸了锅。
“集成电路？那是什么东西？”
“我只在国外期刊上看过这个词，但从没见过实物。”
“白头鹰那边好像有研究，但技术细节全是绝密。”
苏晚晴皱起眉头。
“李林，集成电路的制造需要极高精度的光刻技术和超纯硅材料。”
她的声音很冷静，
“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这个工业基础。”
李林笑了。
“所以，我们要从头开始建立这个基础。”
他转向苏晚晴，
“晚晴，我需要你通过港城，采购一批光刻设备和高纯硅材料。”
苏晚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默了几秒。
“你知道这些东西在国际市场上的管制有多严格吗？”
“知道。”李林的语气很平淡，“
但那些被西方淘汰的二手设备，应该还有机会弄到。
日本和欧洲的一些小公司，不会拒绝外汇。”
苏晚晴看了他几秒，最后点了点头。
李林转向其他专家。
“卫星的其他部分按原计划推进。”
他的手指在图纸上划过几个模块，
“太阳能电池板、姿态控制系统、温度调节，这些都是你们负责。
我会抽调一部分人员，组建微电子技术攻关组，专门研究集成电路。”
他顿了一下。
“这不仅是为了卫星，更是为了我们未来的计算机、导弹制导系统。”
老专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李总工，你这是要把我们这些老骨头都逼疯啊。”
李林拍了拍他的肩膀。
“疯子才能改变世界。”
---
接下来的三个月，李林几乎没离开过实验室。
他把系统提供的集成电路知识，拆解成一道道可以用现有设备勉强实现的工序。
原本需要微米级精度的光刻工艺，被他强行降低到10微米级。
这个精度在未来看来简直粗糙得可笑，但对1965年的龙国来说，已经是天方夜谭。
苏晚晴的效率惊人。
两个月后，三台从日本采购的二手光刻机，连同一批高纯硅片，通过复杂的渠道运到了京城。
这些设备在西方已经算是淘汰品，但拆开包装的那一刻，所有技术人员都像看见了宝贝。
李林亲自指导设备安装和调试。
他站在光刻机旁边，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操作手册，那是他自己写的。
“硅片表面必须绝对平整，误差不能超过0.5微米。”
他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
“光刻胶的涂布厚度要控制在1.2微米，旋转速度3000转每分钟。”
一位年轻的技术员举手。
“李总工，这个旋转速度我们的设备达不到。”
“那就手动调整转速控制器。”
李林走过去，拆开设备侧板，指着里面的一个齿轮组，
“把这个齿轮换成15齿的，速度就能上来。”
技术员愣了一下。
“可是……手册上没写这个。”
李林瞥了他一眼。
“手册是死的，人是活的。”
---
第一批芯片的制造过程，堪称惊心动魄。
硅片在高温炉里氧化，表面形成一层二氧化硅薄膜。
光刻胶涂布，紫外线曝光，显影，刻蚀，每一步都容易出错。
李林守在设备旁边，连续七十二小时没合眼。
苏晚晴端着一杯热茶走进实验室，递给他。
“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李林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垮了就垮了。”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这批芯片必须成功。”
苏晚晴没再劝，只是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盯着那些不停运转的设备。
第三天凌晨，第一批芯片完成了最后的金属化工序。
李林小心翼翼地从真空腔里取出硅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硅片表面，密密麻麻的电路线条清晰可见。虽然线条粗糙，但结构完整。
他把芯片安装到测试电路板上，连接示波器，按下电源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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