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的香港,春节临近的喜庆氛围丝毫未冲淡瑞科地产暴雷带来的阴霾。瑞科位于铜锣湾的总部大厦前,数十名施工单位的工人举着“讨要工程款”的横幅静坐抗议,他们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工程设备和锈迹斑斑的建材——这些本应用于“东海文旅城”项目的物资,如今成了工人维权的象征。大厦三层的临时办公区里,散落着废弃的文件和空荡的工位,仅剩的几名行政人员正焦急地接听着电话,每一通都来自催债的债权人或询问薪资的员工。
“刘总被抓了,王总跑了,我们的工程款到底什么时候给?”静坐的工人代表对着大厦保安嘶吼,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一名中年工人举着泛黄的工资条,眼眶通红:“我老婆等着这笔钱做手术,孩子等着交学费,瑞科不能就这么垮了!”现场的媒体记者围着工人拍照、采访,相机快门声和提问声交织在一起,将瑞科的窘迫暴露在公众视野中。大厦内,破产管理人的团队正在逐间办公室封存资产,电脑、打印机甚至空调都被贴上了“待处置资产”的封条。
瑞科的全面暴雷始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债务违约。2月1日,瑞科发行的5亿元企业债正式到期,债券持有人却未收到足额兑付资金——原本承诺的5亿元本金仅到账1200万元。这一消息瞬间引爆市场,当天下午,15家银行联合发布公告,宣布瑞科的8亿元贷款全部提前到期,要求其立即偿还;3家信托公司也同步宣布,瑞科发行的2亿元信托产品进入“实质性违约”状态,启动资产处置程序。截至当天收盘,瑞科的未偿还债务总额已达32亿元,较三个月前激增50%。
债务违约引发了连锁性的资金链断裂。瑞科在香港的3个在售楼盘因“未结清土地出让金”被政府暂停网签,导致1.2亿元售楼款无法回笼;内地的“东海文旅城”项目因拖欠工程款,被施工单位全面停工,现场的塔吊和施工电梯早已停止运转,工地大门被铁链锁住,门上贴着法院的财产保全公告;更严重的是,瑞科的核心账户被法院冻结,仅剩的3000万元流动资金被划扣用于支付农民工工资,彻底丧失了偿债能力。
“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瑞科的临时财务负责人在破产管理人会议上,双手撑着桌子,声音颤抖,“所有可变现资产都被抵押或查封,包括王总名下的私人房产和公司的办公大厦;应收账款有8亿元,但其中6亿元来自关联空壳公司,根本无法收回;现在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已有150多名员工提交了辞职申请,还提起了劳动仲裁。”他面前的财务报表上,红色的亏损数字格外刺眼,资产负债表上的“所有者权益”一栏已变成负数,显示瑞科的净资产为-4.2亿元。
资产处置的过程更是困难重重。瑞科名下最值钱的“东海文旅城”项目,因涉及重复抵押和工程款纠纷,被3家银行和5家施工单位同时申请财产保全,法院需要逐一理清产权关系才能启动拍卖;位于长三角的两块商业用地,因规划调整被政府收回,仅获得1.2亿元补偿款,远低于当初2.5亿元的购入价;瑞科持有的3家子公司股权,因长期亏损已无人问津,评估机构给出的估值为“零”。破产管理人估算,即便将所有资产全部拍卖,也仅能收回18亿元资金,债务缺口高达14亿元。
瑞科的暴雷很快波及上下游产业链。为瑞科供应建材的20多家供应商集体陷入困境,其中3家小型建材厂因无法收回8000万元货款而被迫停产;与瑞科合作的12家销售代理公司,因未收到2.3亿元佣金,不得不裁员缩减规模;甚至为瑞科提供物业服务的公司,也因拖欠1500万元物业费而面临资金链压力。“瑞科这颗雷,炸伤了整个产业链。”一名建材供应商老板在接受采访时无奈地说,“我们当初信任他们的上市公司背景,现在才知道都是假的。”
散户投资者的处境同样艰难。在瑞科股价暴跌前,有超过1.2万名散户持有其股票,其中不少人是“抄底”买入,如今股价已暂停交易,且大概率会因退市血本无归。在渊渟设立的“投资者维权专区”,每天都有数百条留言,有人哭诉“毕生积蓄毁于一旦”,有人询问“如何起诉瑞科高管”。渊渟的法务团队联合律师事务所,为散户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服务,协助他们收集证据提起集体诉讼。“我们已经整理了800多名散户的维权材料,准备起诉瑞科和审计机构。”陈曦在团队会议上汇报,“虽然追回损失的难度很大,但至少要让造假者付出法律代价。”
2月5日,瑞科临时董事会在破产管理人的主持下,召开了最后一次董事会。会议现场气氛压抑,仅剩的4名董事沉默不语,面前的会议桌摆放着“破产保护申请文件”。“事到如今,我们别无选择。”代董事长李建国叹了口气,“申请破产保护是唯一能避免资产被无序瓜分的办法,也能为债权人争取更多的清偿时间。”尽管内心充满不甘,但他还是在申请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当天下午,瑞科地产正式向香港高等法院提交了“破产保护申请”,成为2024年香港首家申请破产保护的大型房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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