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的量子点掺杂技术突破没能让深蓝科技的困境得到丝毫缓解,反而因为返程时的一则行业快讯,将团队推向了更绝望的深渊。车载收音机里,财经频道的主持人用平稳却刺耳的语调播报:“据A**L官方消息,其新一代14nm光刻机良率已稳定在95%,并与台积电签订了年度100台供货协议。与此同时,国内深蓝科技被曝研发团队大规模离职,14nm项目陷入停滞,行业分析师预测,该公司或在三个月内破产清算。”
林渊关掉收音机,车厢里的沉默像铅块一样沉重。苏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里捏着皱巴巴的量子点材料采购清单,上面“月供应量10公斤”的字样被红笔圈了无数次。“国内五家量子点生产企业我都联系过了,”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最大的厦门信达每月只能供应6公斤,剩下的4公斤要从三家小厂凑,而且纯度只有99.9%,比我们需要的低了0.09个百分点。用这种材料做掺杂,碳化硅衬底的良率至少会下降15%。”
张明坐在副驾驶座上,盯着手机里不断弹出的行业群消息,脸色越来越难看。“陈涛在半导体行业群里发了条消息,”他把手机递给林渊,“说‘深蓝的技术路线存在根本性缺陷,14nm量产纯属空谈’,下面跟了几百条附和的,还有人把我们之前的失败数据扒出来了,说我们是‘用纳税人的钱做无用功’。”
回到西安研发中心时,门口围了一群记者,看到林渊的车立刻蜂拥而上。“林总,请问团队离职率达80%是否属实?”“有消息称大基金要追回15亿投资,您怎么回应?”“A**L已实现14nm高良率量产,深蓝是否会放弃研发?”摄像机的闪光灯不断亮起,将林渊疲惫的脸庞照得惨白,他挥开记者的话筒,径直走进办公大楼,身后的快门声和追问声久久不散。
研发中心的大厅里,原本挂着“自主研发,为国铸芯”的横幅被人扯掉了一半,剩下的“自主”二字孤零零地垂着,边缘还沾着咖啡渍。赵磊抱着一堆催款函站在电梯口,看到林渊就迎了上来,声音里满是绝望:“林总,沈阳机床厂的3000万设备尾款、兰州冶炼厂的1500万修复费,还有中科院的合作研发费,一共欠了8000万,他们都发来了最后通牒,下周一再不付款就起诉我们。”
实验室里更是一片狼藉。原本整齐排列的实验台被搬空了大半,只剩下几台核心设备孤零零地立着,桌面上散落着废弃的晶圆碎片和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范德霍夫教授蹲在刻蚀设备旁,正在用酒精擦拭上面的灰尘,看到林渊进来,缓缓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张机票:“我妻子和孩子已经到京市了,”他的声音带着愧疚,“但德国大使馆刚才联系我,说要是我继续参与深蓝的研发,就会取消我的德国国籍,孩子也没法再回德国读书。林,我……”
“我明白。”林渊打断他的话,接过机票轻轻放在桌上,“教授,谢谢你这段时间的付出。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要是以后想回来,深蓝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范德霍夫教授的眼眶红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是我整理的极紫外光光源优化方案,里面有A**L的技术漏洞分析,或许能帮到你们。我在德国的房子被查封了,但我把所有积蓄都转到了公司账户上,一共50万欧元,算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意。”
范德霍夫教授的离开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天晚上,赵磊找到林渊的办公室,将一份辞职申请和财务报表放在桌上。“林总,我也得走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女儿下周要做心脏手术,需要20万手术费,我已经拿到了普华永道的offer,年薪是现在的两倍。这是公司的财务报表,账上只剩2.3亿了,扣除下周要付的工资和供应商欠款,最多还能撑一个月。”
林渊看着眼前的老部下,想起五年前创业时,赵磊放弃了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高薪,拿着仅有的10万积蓄入股,陪他熬过了最艰难的初创期。“手术费我来出。”林渊立刻拿起手机,要转钱给赵磊,却被对方拦住了。“林总,我知道你难。”赵磊按住他的手,“公司的资产我都盘点好了,要是真到了破产清算的地步,把渊渟文娱的版权库卖了,还能给员工发遣散费。我走了以后,会把财务资料整理好发给苏总,不会给公司留烂摊子。”
赵磊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渊一个人。他翻开财务报表,上面的数字像一把把尖刀刺进心里:研发投入98.7亿,营收0,负债12.3亿。窗外的研发中心只剩下零星的灯光,苏晴和张明还在实验室里调试设备,隐约能看到他们疲惫的身影。林渊拿起手机,翻到父亲的照片,照片里的老人穿着军绿色的工装,站在三线工厂的机床旁,笑容里满是坚定。“爸,我是不是错了?”他对着照片轻声呢喃,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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