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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执拗地钻进卧室，在沈星辞眼皮上投下细微的光斑。
他生物钟向来精准，此刻却并未立刻起身，怀中温热的触感提醒着他昨夜的一切。
陆郁离依旧睡得昏沉，整个人几乎都扒在沈星辞身上，脸颊贴着沈星辞的胸膛，浅褐色的发丝凌乱地散落，蹭得他下颌有些痒。
呼吸间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混合着少年本身干净的气息，形成一种属于他的味道。
沈星辞垂眸，看着怀中人毫无防备的睡颜。
长睫乖巧地覆下，眼尾那抹潮红未退，嘴唇微微肿着，颜色比平日秾丽许多，是昨夜那个带着酒意的吻留下的证据。
睡梦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又往沈星辞怀里更深地埋了埋，发出一声满足的呓语。
他动了动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试图稍稍抽离。
只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怀里的陆郁离就像受了惊般，眉头立刻蹙起，手臂更紧地缠了上来，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咽。
沈星辞动作顿住，看着他那副惊惶的模样，最终放弃了起身的打算，重新将人揽好，大手在他背后不轻不重地拍抚着。
在他的安抚下，陆郁离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悠长。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陆郁离的睫毛开始剧烈颤动，似乎即将醒来。
他先是动了动手指，感受到掌心下结实温热的触感，然后茫然地睁开了眼。
宿醉带来的头痛如同钝器敲击，让他闷哼了一声。
视线模糊地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喉结和下颌。
他愣了几秒，猛地抬头，对上了沈星辞深邃平静的眼眸。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空了的酒瓶，父亲冷漠离开的背影，心口撕裂般的疼痛，还有后来缠着父亲要亲亲、要抱抱的自己……
“轰”的一声，陆郁离的脸瞬间红透，连耳朵尖都烧了起来。
“父、父亲……”
他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刚醒的懵懂和巨大的窘迫，手忙脚乱地想从沈星辞身上下来，却因为动作太急，加上头痛和身体的酸软，一个不稳，反而更狼狈地跌回沈星辞怀里，额头撞上了对方的下巴。
“嘶……”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沈星辞扶住他乱动的身体，语气听不出情绪：“醒了？”
陆郁离不敢看他，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声音细若蚊蝇：“……醒了。”
“酒好喝吗？”沈星辞又问，指尖挑起他一缕汗湿的发丝把玩。
陆郁离身体一僵，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不好喝。”
他老实回答，带着浓重的鼻音。
“为什么喝？”
陆郁离抿紧了唇，不肯说话。
难道要说因为嫉妒那个莫须有的“李小姐”吗？这太丢人了，而且显得他很小气，很不“乖”。
沈星辞却不打算放过他，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面对自己。
“说话。”
陆郁离眼眶瞬间就红了，委屈和羞愤交织，让他口不择言：“因为……因为父亲不要我了！父亲要和别人去晚宴！”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立刻噤声，忐忑不安地看着沈星辞。
沈星辞看着他这副又怂又爱闹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语气依旧冷淡：“所以，就偷酒喝，还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陆郁离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可怜极了。
沈星辞松开手，淡淡道：“没有别人。只有你。”
陆郁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昨晚，只有我。”沈星辞重复了一遍，语气肯定。
巨大的喜悦在陆郁离脑海中炸开，瞬间驱散了所有阴霾和不适。
父亲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他忍不住咧开嘴想笑，但又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赶紧抿住，可眼底的雀跃和光亮却藏不住。
他小心翼翼地确认：“真的吗？”
“我骗过你？”沈星辞反问。
陆郁离用力摇头，被顺了毛似的，立刻蹭回沈星辞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声音又软又黏：“父亲最好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保证！”
沈星辞不置可否，只是拍了拍他的脸颊：“记住你的保证。下次再犯……”
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语里的威胁意味让陆郁离缩了缩脖子。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陆郁离连忙保证，然后捂着依旧抽痛的额头，小声哼唧，“父亲，头好痛……”
“自找的。”沈星辞毫不留情地点评，却还是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温水，又让林管家送了醒酒汤上来。
看着陆郁离小口小口喝着醒酒汤，眉头因为苦涩而紧紧皱起的模样，沈星辞站在窗边，目光掠过外面初升的朝阳。
他转过身，看着床上那个因为他的注视而立刻挺直背脊，努力表现出“我很乖”模样的少年。
“今天在家休息。”沈星辞下达指令。
“那学校……”
“已经请假了。”
陆郁离心里一甜，父亲连这个都替他想到了。
“那……父亲今天不去公司吗？”他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问。
沈星辞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陆郁离不敢再得寸进尺，乖乖低下头喝汤，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虽然过程很丢脸，头也很痛，但是……结果好像还不错？
他偷偷抬眼，看向窗边那道挺拔冷峻的身影。
至少，父亲现在，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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